秦雲敏攔下,好笑:“開始操.我的心了是吧?”
鐘影和表姐撒嬌:“哪有。我不敢。”
秦雲敏瞪她。
不過鐘影記得昨天去公墓的路上,周崇岩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她笑着說:“昨天車上一個勁問琰琰,問你有課沒課,忙不忙。”
秦雲敏翻了翻面前的作業本。
孩子的字體一個個都很可愛,就算馬虎了事,也透着股找打的虎氣。
“昨天發完一條信息就沒影了,趕過來說手機摔了,又讓我去陪他買手機。”秦雲敏說道。隻是她的語氣好像周記,時間地點、有因有果,就是沒有起承轉合。
鐘影好奇:“後來呢?”
她還坐下了。
秦雲敏無語:“你上午真請假了?”
鐘影歪頭:“騙你幹嘛。我真生病了,姐姐。”
秦雲敏:“……好得真快——哥哥照顧得好吧?”
鐘影:“…………”
日頭耀眼,雲層很慢地遷徙。
窗口溜進來的、細紗一樣的影子在桌邊遊走。
昨天一整天的雨水痕迹早就消失不見,隻剩樹蔭下深淺不一的潮濕紋路。
“我跟他談了談,我說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未來幾年可能也沒有。”
秦雲敏低頭摸了摸玫瑰的花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現在的工作我很喜歡,但我不想就這麼做一輩子,我還想做點别的。”
鐘影注視着她,忽然挨近說:“姐,我好喜歡你哦。”
長大了之後,越來越發現,能夠平和地、清晰地處理問題,其實已經是一件十分療愈的事情。不管對自己,還是對别人。
秦雲敏:“……”
不過秦雲敏到底是秦老師,直覺敏銳。
她側頭注視閉眼笑着、靠着她肩膀的鐘影,過了會,語氣帶着幾分了然:“我發現,你今天格外愛撒嬌。”
鐘影睜開眼,一臉莫名。
“我爸說,你生下來,誰抱你你就哇哇哭。認人、特别難伺候。”
鐘影擡起頭,還是一臉莫名,不明白話題怎麼牽扯得這麼廣。
秦雲敏見鐘影始終呆呆的,不由好笑。
她想,應該是裴決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秦雲敏沒有多問。
裴決說了什麼,和别的人說了什麼,意義完全不同。
雖然她不是十分清楚地了解裴決對鐘影而言意味着什麼,但從他倆自小的情分看,裴決在鐘影那裡,無論如何,都是例外的。這不僅源于裴決身上附帶的關于過去甯江的一切,還在裴決這個人。
“從小隻跟你媽撒嬌,今天怎麼敞開肚皮了?”秦雲敏笑。
鐘影想也不想,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至于是沒有從小撒嬌,還是今天沒有敞開肚皮,鐘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反駁什麼。
秦雲敏也由她,畢竟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便依着說:“好,你沒有。”
鐘影:“……”
“早上直接從他家過來的?”
“嗯。”
“他住哪裡?”
“栖湖道。”
秦雲敏咂舌:“他家現在什麼程度了?我記得當年——”話音微頓。
鐘影知道她想說什麼。
當年甯江的研究所籌備挪到深州,光資金鍊就十分駭人。後來深州市政府有心發展,東捷航空就順勢起來了。這麼些年,要說什麼程度,鐘影也不知道——這些,還是那天見面的時候,吳宜随口說的。
不過秦雲敏心底大概有數。畢竟鐘、秦兩家曾是親戚。研究所挪深州那陣,預備股權制,鐘振說春風得意都不為過——如果後面沒有秦苒的意外、鐘影的出走,那他現在,憑着東捷老丈人的身份,不得呼風喚雨。
“我之前看過那邊的房子——”秦雲敏笑着轉移話題,語氣也随意:“正好去了那邊,就看看。”
“聽說物業都是每家配套的?”
鐘影想起早上的餐點布置,點了點頭。
隻是她昨晚進門就稀裡糊塗的,早上更是忙着來學校,還要和程舒怡溝通下午的事,裴決住的地方,她是一點都沒仔細看。
有些事就是這麼巧。
如果她留心,就會發現書房的秘密。
沒有待多久,出校門看到等在一邊的報刊亭、無所事事、單手插兜翻報紙的裴決,鐘影不知怎麼想起前一刻秦雲敏笑她撒嬌。
這個念頭冒得有點奇怪。
定睛打量幾秒,見裴決一動不動站在不遠處,低頭認真翻閱着報紙,鐘影忽然覺得,還是這個哥哥比較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