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吟:“還沒。”
唐璃夾了一大塊魚肉到許沉吟碗裡,眉眼彎彎:“多吃些。”
秦钲:“你女朋友我女朋友?這麼殷勤。”
唐璃不鹹不淡地看他一眼,安安靜靜地夾走一塊魚頭,然後安安靜靜地吃起來。
秦钲看她這樣兒,索性也不說這個了。
唐璃是真的餓了,熱氣騰騰的飯香彌蓋了所有身體上的寒冷與濕氣。她想先填飽肚子,再去想别的事情。
秦钲問她,明天還賣不賣了。
唐璃想都沒想就說:“賣啊,我宿舍還有,不賣就賠本了,不劃算。”說完她想起今天下午遇見程紹堂的場景,精神忽然有些緊張。
不過這種緊張很快就消失了,應該不會再遇到了。
“我今天晚上,”唐璃頓了頓,小聲對許沉吟說,“見到他了。”
許沉吟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專門去找你?”
秦钲甩來一不友善的眼神:“又背着我聊什麼呢?”随後又變得笑嘻嘻的,“說出來大家一起聽聽,一起給你出謀劃策。”
唐璃心說,她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幫她再出謀劃策了。
她搖搖頭,回答許沉吟:“應該是巧了吧,他和另外一個朋友。”
烤魚店裡人不算少,牆面上挂滿各式各樣洋氣誇張的象形logo,裝了led燈,空氣被映照的亮堂堂的。唐璃的臉小小的,白白的,整個人被燈照得發光。
許沉吟給她夾了點兒菜:“男的女的?”
唐璃:“女的。”
怪不得。許沉吟看了一眼秦钲。
秦钲有些納悶,但沒再打斷了。心裡想着什麼,又覺得既然這事兒許沉吟知道,他不知道,好像沒那麼簡單。
唐璃說:“我還挺怕明天再遇見他的,太尴尬了。”
許沉吟啊了聲,托着腮看她:“這有什麼尴尬?一次偶然,兩次就是預謀了。”
“我覺得不會。”唐璃說,“對了,這把傘就是他給我的,我不想要,他拿走了我一枝花,估計是想送給他朋友吧。”
“他還送你傘了啊。”許沉吟好像根本沒聽見她後面說得那句。
唐璃停下筷子,表情很淡,直視着前方一大份烤魚:“也是要還的吧……”
許沉吟:“那說明你們以後還會見面。”
唐璃不否認許沉吟的說法,可是能見面的原因太多了,兩把傘,還有程立秋。
“你們到底在聊什麼呢?”秦钲歪了歪腦袋,有些難以置信,“不是,璃璃你給我說清楚,你有男朋友了?”
唐璃看向許沉吟,許沉吟替她回答道:“沒有啊,你先别急着問。”
人永遠無法預料下一秒的事情,如果知道,唐璃一定不會如此悲傷地感慨,她和他,好像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唐璃覺得,她至少得過很多年,才能坦然自若地面對人與人之間背景的差異,盡管她和他的家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許沉吟幫她掖了掖碎發,溫柔地說:“其實還真說不清的。”
唐璃癟着嘴看她,表情别提多孩子氣。
正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
嗡嗡的震動聲,吸引了這桌上所有人的目光。
唐璃拿着筷子,順着聲音看向手機屏幕,一串來自帝都沒有備注的手機号碼驟然令她心髒怦怦跳動。
她想起那個在公交車前被她挂斷的電話,摻雜着腳底積水的渾濁和遠處刮來風的陰冷,說不清楚的情緒,壓也壓不住。
她用擁擠不堪和無法分神說服自己,甚至忘記在飯桌上與許沉吟分享這通未被接通的電話。
直到這一刻,全都席卷來了。
她拿着手機慌張走出門去,一路上撞過人也來不及說抱歉,直到接起電話,聽到男人那句溫和得要命的問候,忽然之間心安。
“回去了麼?”
“……嗯。”她無所适從地撓了撓臉。
“我本來想開車載你一程。”程紹堂說,“你沒接電話。”
原來是這樣,可是他怎麼知道她要走,難道他回去看她了?唐璃用力眨了眨眼睛,趕緊驅除這不着邊際的想法。
“我正在趕公交,人特别多,所以……”
“所以挂我電話?”他問出口,因為這個說不上大和小的原因,聲色帶有一絲無奈。
唐璃隻能低低地“嗯”了一聲。
“吃飯了麼?”
“正在吃。”唐璃語速一頓,又補充說,“和我朋友,在學校附近。”
程紹堂聽着,好似來了興趣:“你們學校附近都有什麼好吃的?”
唐璃抿着嘴唇,語塞了。她才來學校一個月,沒怎麼逛過學校,也沒有時間。
然後她說:“其實我不太熟悉。”
程紹堂也沒說什麼,聽筒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唐璃才聽清,好像是水流,随即,他的嗓音也變得空曠。
“那片兒我常去。”
唐璃知道:“你畢竟是帝都人。”說完,她不自覺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這通電話,唐璃能感覺到男人有意無意之間的拉扯,如果是這樣,是否也真正印證了許沉吟的那句話。
程紹堂對她,确實是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