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飯,章培明和兆全輝移步書房談起生意,兆太太拉着路青聊些太太圈的家長裡短。
兆卉眼見得對于路意濃并無興趣,又不想留在屋裡聽母親說話,便問她:“聽說會哥養了爬寵?你帶我去瞧瞧。”
路意濃于是放下懷裡的抱枕,帶她去了花房。
“這隻眼圈旁邊有白點點的是Simons,旁邊這隻叫Ronny。”
她們去的時間不巧,守宮懶趴趴地卧在圓木上,閉眼休憩,路意濃隔着玻璃介紹:“他們性格都很溫順,要不要拿出來看一看?”
路意濃是喜歡這兩隻守宮的,她在花房待的時間長,耳濡目染看着高老師學會了喂養,偶爾自己也能拿出來玩一玩。
“這種寵物為什麼還要取名字?”兆卉連靠近都沒有,坐到一旁鳥巢造型的竹編吊椅上,表情很是嫌棄,“你别拿,就在那放着吧。”
“那我喂點東西吧?它們吃東西會活躍一點。”
“他們吃什麼?”兆卉問。
“蟋蟀。”
“别,那更惡心了。”她一臉受不了的樣子。
路意濃讪讪地放下手,有些手足無措地站着,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索性兆卉也不是很想搭理她,坐在吊椅上微微晃着腿,刷着手機。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問她:“會哥那個車怎麼回事?車上的女人是誰?”
路意濃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不清楚,上哪去了解副駕駛是誰呢?章榕會的事,自然輪不着跟她交代。
“煩死了。”
兆卉蹦出這麼一句,然後對着屏幕劈裡啪啦地打起字來。
路意濃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不過……他應該不會有事吧?我姑姑說,大人能解決的。”
兆卉直接嗤笑出聲:“這用得着你說?也不看看會哥外公是誰啊!捅破天了都有人跟着補,就憑這點雞毛蒜皮?”
她擡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臉懵懂,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不知道?”
章榕會的母親在這個家裡幾乎不會有人提起,更何況是他的外公,路意濃自然是一無所知。
“那他媽媽姓郁,你總知道吧?”
路意濃不太确定,似乎有人提過,又似乎沒有,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
“這個‘郁’。”兆卉拉出一條百度百科,伸長手放到路意濃的眼前,這個名字和照片她竟然是見過的。
從曆史書裡。
“這個?”路意濃的腦子有點亂。
兆卉拿回手機,眼神在屏幕上停留了兩秒,啧嘴歎息:“可惜了,老人家呼風喚雨了一輩子,到老了子嗣凋零。一兒兩女,隻有會哥這麼一個外孫。”
百度百科長長的履曆表,簡要概括了這位近現代著名人物跌宕起伏的一生。
她一直以為,曆史書裡的人物都已經去世了。
她沒有想到這樣的老人,竟然還活着,竟然會是章榕會的外公。
“所以,害怕這種事情能夠影響他,你是真的很搞笑。”兆卉心不在焉地總結道。
陳羽返校已經天黑,她匆匆地拿了大的包,裝了些洗漱用品和零食飲料,又裝上錢包,塞進銀行卡和身份證。對床的女生拉開床帳,探出身子:“小羽,你沒事吧?今天專業課,老師點名你沒在。輔導員讓你去說明情況,再看補假條還是計曠課呢。”
她含糊地說:“是急性闌尾炎,挂了一天水。假條我明天回來再補。”
“晚上又要出去嗎?”室友遲疑地問。
昨天陳羽回到宿舍大哭一場,舍友顧忌她的情緒不敢大聲說話。誰料她淩晨接到電話直接失蹤,現在匆匆回來又在收拾東西要走。
說因闌尾炎曠課肯定也是假的。室友不好細問,又難免擔心她,旁敲側擊道:“你今天要不别出去了?大晚上,一個女生,不安全。”
“沒事,”她神色有異,笑得勉強,“我能有什麼事兒?”
“我是說真的,”舍友見她不當回事兒,也有點兒着急,“今天二食堂門口和女宿樓底下有好幾個陌生男人一直在晃,各個牛高馬大的看着很吓人。”
“小羽,今天别亂跑了。好好在宿舍待着吧。”
陳羽更加心煩意亂,随手往包裡塞得東西也不知是什麼了:“現在是法制社會,□□還能進學校嗎?我不能有什麼事兒,你别擔心了。”
她不再回複舍友喋喋不休的勸說,在宿舍待了不到十分鐘,便匆匆離開。到樓下時,錯眼一看,果然有幾個男人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抽煙聊天,不時沖着來往的女生看兩眼。
她戴上黑色外套的兜帽,扯了扯邊沿,刻意地遮住臉。
似乎其中有人的目光看過來,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虛的錯覺,于是加快了腳步,到校門口下了地鐵站,擠在晚高峰的人流裡胡亂地坐了兩程,路過一家報刊亭,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