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林慕的桎梏不再那麼難以掙脫,楚筝輕而易舉地将他推開,轉身走出了過道。
林慕沒有追上來也沒有開口,就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楚筝逐漸遠離自己的視野,徹底消失不見。
楚筝走了近五分鐘才進入休息區,他步伐太快,與别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對方肩膀,不小的沖撞力讓楚筝身體一側歪了過去,他穩住腳步停下來,捏着眉心說了一聲“對不起”,嗓音帶着一點沙啞。
“是你?”對方的聲音很是驚訝,楚筝掃了一眼才發現他就是剛剛非纏着自己要疏導的2區哨兵,心裡不由得罵了一句陰魂不散。
這一眼讓哨兵看清了楚筝發紅的眼眶,楚筝眼皮薄皮膚白,因為剛剛走太快而輕喘着氣,蹙着眉心睫羽微濕的樣子流露出幾分脆弱,深深擊中了對方那顆純情的少男心。
——于是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下意識按住楚筝的肩膀不讓他走,完全是出于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當然,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就不太像關心了,結合前面的行為,更像又一次找茬,特别是握着楚筝的肩頭靠近得毫無邊界感的動作。
“别煩我。”
“什麼?”哨兵沒聽清。
那一刻積壓在楚筝心中的躁郁瞬間上升到極點,血液流淌仿佛連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動,他突然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折向胸口,腳下既快又狠地踢向對方腳踝,在哨兵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抵住腰生生翻了過去,視野天旋地轉後被一個漂亮的過肩摔重重砸在了地上!
巨大的動靜讓附近的人瞬間都停下了手裡的事,驚愕地看向楚筝的方向,隻看見一個哨兵正呲牙咧嘴躺在地面,滿眼不可置信。
“别再煩我了。”
楚筝直起身,邁開修長的腿跨過哨兵的身體,将休息室的門“啪”的一聲重重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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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内傳來換氣箱極輕的風響,楚筝仰躺在床上,發呆間伶鼬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了出來,靈活地竄到楚筝手掌邊,用腦袋頂着他的指尖。
楚筝用指腹輕輕摩擦小白的腦袋,意識在困意中深深淺淺的沉浮,沒一會兒他就睡着了。
夢境光怪陸離,發生過的事走馬觀花般略過腦海,又被打碎了雜糅進新的記憶,直到本就不穩的夢境被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破,楚筝才終于從朦胧的意識中醒來。
有人在敲門。
楚筝揉揉眼睛,看了眼時鐘,飛行号已經航行了一個半小時,不知道是不是凱莉。
他站起來去開門,看見來人的臉楚筝眉頭不禁一皺,又是之前那個哨兵。
“打擾你了,我是來道歉的,之前我們可能有點誤會,”對方低着頭,有些尴尬地将目光從楚筝的臉上移走,嘟囔了一會兒從身後拿出了一個信封遞到楚筝面前,“這是你替我疏導的謝禮……”
楚筝沒有接,依舊保持着手指按住門框的動作,漆黑的眼眸看得哨兵臉皮發燙,片刻後歎了口氣,回答:“剛剛對你動粗應該是我的錯,我的心情不太好,不過你也不用這樣,一次淺度疏導隻是順手的事,達不到送禮的程度。”
哨兵的臉更紅了,不太自然地輕咳兩聲說:“沒有,真的很謝謝你,你的疏導非常舒服,如果以後有機會,不知道能不能……”
話音未落,他們踩在腳下的地闆猶如地震般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楚筝和哨兵同時一愣,及時撐住牆壁穩住身形,桌面的杯子卻随着搖晃“噼裡啪啦”接二連三摔碎在地面。
“重要通知!羅賓号遭到不明飛行物攻擊,航導系統已破壞,正在緊急搶修,請各位乘客立即進入救援艙——重要通知!羅賓号遭到……”擴音器的播報音擴散而出,大廳内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由遠及近的爆炸聲便震顫着傳入耳膜,伴随着幅度極大的搖晃,似乎整個飛行号都向着一側歪了過去,廳内瞬間轟然亂成一片。
尖叫聲、奔跑聲,此起彼伏雜亂的聲音響徹大廳,然而下一秒發生的事更讓人寒毛倒豎。
哐——!
活動廳正中央頂部的高密度合金艙壁驟然變形下塌,露出一個誇張的黑洞,來自高空壓力下的狂風極速灌入,無數金屬碎片和煙塵揚上楚筝的臉,讓他看不清前方,幾乎要被冷冽狂暴的氣浪掀飛。
嗡嗡——
一聲極重極長熟悉而可怕的翁鳴讓楚筝赫然瞪大雙眸,刷的擡頭向上望去。
未覺醒者的尖叫聲中,穹頂露出了幾雙昆蟲異形的複眼,光滑黑亮的外殼堅不可破,它們紛紛張開利齒密集交錯分布的口器,從凹凸不平變形扭曲的洞口外接二連三地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