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筝發火不讓靠近,兩位哨兵隻得對視一眼,各回各的帳篷去,言皓扭頭朝凜翻了個白眼,見凜頭冒青筋舉起拳頭後趕緊拔腿就跑。
洗的中途楚筝聽見了一些聲音,但他已經疲憊至極無力再管,全當沒注意。好不容易清洗幹淨出來,楚筝走到旁邊才發現本來被自己搭在樹幹上的衣服不見了,有兩件新的M碼備用作戰上衣和褲子整整齊齊疊好,就放在離水池最近的石頭上。
楚筝的視線向四處一掃,周圍什麼也看到,來放衣服的人早就不見了,覺得大概率也沒有惡意,便沒多想,穿上後回了自己的山洞休息。
清晨天還沒亮,言皓就叫醒了所有人,示意馬上出發到接應點彙合,大部分隊員都在向那裡聚集。
隊伍裡的哨兵們一個個全都哈欠連天,看來昨天沒休息好。
楚筝揉揉眼睛,凜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收拾帳篷,經過他的時候便随口問了句:“凜,昨晚的衣服是你放的?”
凜動作停下來,黑棕色的眼睛往楚筝臉上一掃,眼底同樣帶了點疑惑:“什麼衣服?”
“我身上這件不是你給的?那是哪個隊的?”楚筝不解道,“不過我原來那件作戰服找不到了,穿其他團的應該沒有太大影響吧。”
凜聽到最後,本來還算冷靜的聲音突然揚高:“什麼?衣服不見了?被人拿走了?!”
音量沒控制住,附近好幾個哨兵都好奇地看了過來,被凜的目光一威脅,又立刻低下腦袋做自己的事,假裝自己耳聾。
楚筝剛剛早就習以為常地捂住耳朵,神情不變地問:“作戰服很貴嗎?賠償要多少錢?”
“當然貴,1團作戰服一直都是科技公司用最稀有的材料做……不對,誰跟你讨論貴不貴的問題了,這麼貼身私人的物品你也能丢,你是小孩子嗎?”
“洗澡哪有時間注意衣服,”楚筝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可能是被野貓野狗叼走搭窩了,而且别人要我舊衣服幹什麼,尺碼又不合适。”
凜震怒的臉在一瞬間突然沉寂,好像無語了許多,片刻後他看着楚筝歎了口氣,轉身動作粗魯地把卷好的帳篷向地面上砰的一扔,語氣裡帶着一種自暴自棄:“……算了,懶得和你解釋,待會兒我去幫你問。”
最後一個“問”字語氣加重了,說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氣勢。
“好吧,那謝謝你了。”凜一大早就和吃了炸藥一樣,楚筝莫名其妙,到外面打水洗漱,洗臉時感覺到自己頭頂的發絲被什麼東西碰了碰,他下意識擡頭,眼前閃過一抹灰色,随即便看見一搓毛絨絨的圓尾巴和灰色的屁股在他頭頂晃,笨手笨腳地扒着離楚筝最近的樹幹,感覺好像快要掉下來了。
“麥麥?”這地方哪來的野生考拉,楚筝認出來是言皓的精神體,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這裡。
淺灰色的小考拉慢吞吞地用一隻爪子抱着樹枝,另一隻爪子握着一朵小粉花,費勁地遞到楚筝面前,因為沒能保持平衡,胖乎乎的身體在樹幹上晃來晃去。
楚筝騰出一隻手把那朵小粉花接到掌心裡,另一隻手伸過去要把它從上面抱下來,小家夥看上去憨憨的反應卻不慢,很快就順着他的手臂一路爬到楚筝的懷裡,惬意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怎麼就你……”楚筝正要問,随後頓了頓,順着考拉的視線向後看,見到不遠處的樹幹後露出一張濃眉大眼的臉,黝黑的眼睛剛和楚筝對上視線,立刻驚慌失措地縮回去了。
言皓趴着樹幹後面站着,鬼鬼祟祟地又探頭去看,下一秒就有人拍了拍他另一邊的肩膀,言皓“嗖”地轉過身,像個被罰站的學生一樣貼着樹幹筆直地站着:“楚、楚向導……”
楚筝無奈道:“要道歉也不應該本人躲在後面吧?”
言皓抓了抓頭發,尴尬道:“你昨晚不是挺生氣的嗎?我怕你不想看見我……”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生氣也沒用,下不為例。”楚筝懷裡抱着麥麥,說話聲音十分平和,聽上去并沒有太在意昨晚的事。
楚筝剛洗完臉,白淨的臉頰和墨黑色的發梢上挂着水珠,清晨的陽光裡發頂被蒙上一圈淡淡的光暈,懷裡抱着麥麥的姿勢十分自然,幾乎很輕易地就能讓人想到他抱着自己小孩的模樣,如果這個時候能溫柔地笑一笑就更美好了。
言皓滿腦子冒粉色泡泡,楚筝一看他就沒在聽,沉着臉喊了一聲“言皓”,言皓這才定了定神。
“以後要疏導得先問過我同意,我個人很不喜歡你那麼莽撞又沒禮貌的行為,”楚筝重複了一遍,“聽到沒有?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下重手了。”
“楚向導,我昨晚不是想找你要疏導的。”言皓一雙黑亮的眼仁大而明亮,極容易讓人聯想到狗狗的眼睛,他突然抓着楚筝的手湊得很近,要不是楚筝腦袋往後退了一點他那個距離就親上去了。
楚筝眼皮猛地一跳,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言皓道:“你跟我結婚吧!”
言皓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睜大眼睛滿臉期待地看着楚筝,包括楚筝懷裡的麥麥也擡着腦袋用圓溜溜的小黑眼睛盯着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在這兩道炙熱的目光裡,楚筝原本冷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