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的,我知道你們設計師很多時候都有急單要處理的。”楊洡笑着開玩笑道:“我有個朋友曾經吐槽,她說:少壯不努力,長大幹設計。”
“哈哈哈哈哈,她說得挺對的!我之前就有好幾次因為這種事兒跟馬震鬧矛盾,答應了他的事情因為工作原因沒辦法完成。”代禺知被楊洡的話逗笑,但依舊覺得楊洡有些不舒服,隻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呵...呵...”楊洡扯出一抹笑:“是吧...”
電視裡的綜藝在半個小時之後結束,緊接着是狗血的家庭倫理劇,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聊聊電視劇的劇情,再聊聊對方的生活。
“休息了嗎?”楊洡下午補了覺并不覺得困,但她注意到十分鐘内代禺知已經偷偷的打了兩個哈欠了。
代禺知有些意外,她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還以為是楊洡又困了,“嗯?困了?”
“嗯,有點。”楊洡不好意思的點頭,她知道代禺知體貼,如果她不主動說要休息的話,對方肯定會強撐着陪她。
沒過多久,洗漱好的楊洡再次躺在了屬于代禺知的右邊,這次跟下午不太一樣,這一次...代禺知躺在了她的左邊。
代禺知躺進被窩的那一瞬間,楊洡腦海裡隻出現了一個字:香。
雖然浙城的地理位置比蜀城要更加偏南,但早晚照不到太陽的時候還是挺冷的,所以代禺知一躺進來就哆哆嗦嗦的,加上兩人同蓋一條被子,距離隔得遠了,肩膀處總是要漏點風進去,所以代禺知主動往楊洡那邊靠了靠。
直到兩人的肩膀徹底挨在一起代禺知才停下來,而楊洡,這會兒早已腦袋空空、心髒砰砰、全身僵硬到不敢随便動彈。
代禺知吐了口氣感歎道:“冬天的夜晚真是不可愛,怎麼會這麼冷呀!兩個人睡覺都這麼冷,一個人睡得多難受啊。”
楊洡沒回,代禺知也不在意,畢竟這幾年她們的交流都是她比較主動,而且...她們的聯系其實也沒有那麼頻繁,畢竟不生活在一起的人,很難有什麼共同語言和話題,再加上真要算起來,她們也隻是小時候在一起待過一個夏天,之後又通過三年的書信罷了。
自從代禺知重新聯系上楊洡後,她總感覺楊洡突然長大了好多,整個人變得成熟多了,也不知道斷聯的那三年對方究竟經曆了什麼,不過這些太私密的問題代禺知也沒想過要問,畢竟...朋友之間也需要一點邊界感。
後來楊洡大學畢業之後參加工作,怕打擾對方的生活,代禺知也很少會聯系她,基本上都是在每個節日送上自己的祝福,又或者在楊洡生日的時候送上一份貼心的禮物,她們的關系,好像保持在一種微妙平衡的狀态當中。
不會過分親密,也不會特别疏離。
但在代禺知的心中,楊洡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不過她也知道,楊洡身邊有很多可愛的朋友們,就像楊洡今天提到的那位愛吐槽的朋友,其實代禺知是有印象的。
楊洡很少會在代禺知面前提到自己蜀城的朋友,隻不過代禺知一直都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楊洡僅僅幾次的提及,她就已經在心裡勾勒出了關于沈靖妤的簡單畫像,對方是一個可愛又有趣的女孩。
在楊洡心中,沈靖妤應該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代禺知這樣想着:“希望自己在楊洡心中也很重要,畢竟...在自己這裡,楊洡是真的很重要。”
“下午睡了那麼久,你現在應該睡不着吧?”代禺知往右側過身,試探道:“不如咱們聊聊工作?生活?”
楊洡悄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語氣平穩,“工作的話就那樣,還在單位當執法人員,偶爾會出外勤,不過隊裡對女生要照顧一些,我們出外勤要少一點,大部分還是坐在辦公室處理一些基礎性的工作。”
“生活的話也跟之前差不多,每天都是家裡單位兩頭跑,偶爾會跟朋友吃吃飯,放長假會回家看看家裡的老人,我媽媽也會經常來蜀城看我。”
“你呢?”楊洡問。
“我嘛,工作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是很多人都很羨慕的自由職業、在家辦公,不過在家辦公也有弊端,這就意味着我需要随時響應所有的需求,不做項目的時候還好,一做起項目的話經常晝夜颠倒的。”
“為這事兒,馬震還跟我鬧過好幾次脾氣。”
“至于生活嘛。”代禺知戳了戳楊洡的手臂,“我結婚你會來嗎?”
一瞬間酥麻感從手臂直達頭皮。
以前不知道人在突然接收到難以承受的信息時會出現什麼反應,現在楊洡知道了,她整個人氣血上湧,靈魂拉扯感過分強烈,腦海中響起喧嚣的的聲音,嘈雜到她再聽不清任何一句話。
她像是被一塊巨大的海綿包裹着,耳朵裡響起爆鳴聲、鼻腔裡是隻進不出的氣體、喉頭湧上來一股腥甜味。
最後,她終于被放逐出去,這才意識到...剛剛有關她身體的一切怪事都沒有發生,但...代禺知的問句,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楊洡死死的盯住天花闆,盡量放松自己的牙關,她帶着輕松的語氣答:“當然要來啊,你們浙城結婚不流行請朋友嗎?”
輕松的回答帶走了剛剛五秒鐘的沉默,代禺知好笑的看向楊洡,“肯定要請呀,其實我更想請你當我的伴娘,但考慮到你的工作性質,你應該也沒有那麼多時間配合我們。”
“我們。”代禺知說的是我們。
她将馬震圈進在自己的身邊,把楊洡放在了“你”的位置。
結婚的話題被輕輕拿起又被輕輕放下,接下來的話題都很随意,兩人聊聊旅行聊聊過去,偏偏楊洡對未來不發一言,代禺知雖然因為趕圖的原因身體有點累,但還是本能的意識到楊洡的抗拒,所以便也識大體的不再提及關于未來的一切。
再之後,代禺知扛不住困意先睡了,補了一下午覺的楊洡再一次失眠,這次她不用再在腦海裡想代禺知了,這一次...她小心的側過身子,用眼睛慢慢描摹着對方的臉,一秒都不願意挪開。
楊洡在這一刻,選擇性的忘記了很多事情,隻是一味的盯着熟睡的代禺知,每當眼角快要沁出眼淚時,她才會快速的眨一下眼。
如此往複。
直到,卧室外傳來關門聲。
楊洡終于在此刻回過神來,同時她似乎聽見了一聲玻璃的脆響,清晰又明亮,以至于她真的開始懷疑是不是卧室的玻璃窗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