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溪西的購物車裡幾乎全是零食和飲料,這商場離鄢溪西挺近,所以她經常來這裡“進貨”。
“對啊,家裡的東西吃完了,今天剛下課我就來逛超市了。”鄢溪西不由得吐槽了兩句:“現在教外國小孩兒太累了,他們信奉快樂學習,課堂上快給我吵炸了!我得吃五包薯片才對得起我自己!”
鄢溪西做的是外教工作,主要是教外國小孩兒學習中文;沒辦法,誰讓現在中國話馳名全球呢。上次樂隊排練的時候代禺知就聽鄢溪西說過自己的工作,這會兒也微笑着聽她吐槽。
“诶!我就說一直覺得哪裡不對!”鄢溪西指着楊洡驚呼,“花花你變了!你現在居然穿淺色的衣服!你受什麼刺激了?有事兒好商量,你别做傻事!”
“我給她買的。”代禺知淡笑着解釋。
“怪不得!我就說嘛,她以前就像是剛從鄉裡提上來的幹部,所有衣服都是深色,有一種...生怕下地的時候把衣服弄髒了的感覺。”鄢溪西贊歎的點頭,“禺知你不愧是學藝術出身的,這一套真的更适合花花的氣質,看起來沒有以前那麼老學究了,起碼年輕了五歲!不,十歲!”
“我以前在你心裡是有多老?”楊洡有些無語。
“至少年過四旬吧,要不是你的臉長得很具有欺騙性,你都能去相親角找黃昏戀的老太太了。”
“年過四旬就要找老太太?”楊洡忍住要翻白眼的沖動,她重複道:“黃昏戀?!”
“對啊,這是我對你美好的祝願,傍上個富婆,後半輩子舒舒服服的就過了。”
代禺知站在一旁沒有加入對話,她在思考一個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是她故意忽略了的問題;如果作為陌生人的女工人和導購員是因為不了解楊洡,可以理解她們“口出狂言”,但作為楊洡的朋友,為什麼鄢溪西也默認楊洡會找一個“老太太”而不是“老頭子”?
難道楊洡...她是...
“禺知?”
“嗯?”代禺知聽見鄢溪西叫她名字,連忙結束亂想擡頭。
“你們慢慢逛,我選好了就先回家了,下次有空再約!”鄢溪西笑着跟兩人說再見,推着自己的車往收銀處走。
轉身離開的同時,鄢溪西掏出手機找到那個“退堂鼓藝術家”。
鄢溪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靖妤:有屁就放,我在跟金主爸爸開會。
鄢溪西:碰見花花和白月光了!
沈靖妤:展開講講!我有時間!
鄢溪西:花花走在人家後面嘴角都壓不住!我觀察了好久!!保證是新鮮熱乎的八卦!
沈靖妤:再探再報!
鄢溪西:人家甜蜜逛超市,我算哪塊小餅幹!我非常有眼力見的撤退了。
鄢溪西:最後,我有一個非常羞恥的想法。
沈靖妤:說出來,讓我也羞恥羞恥。
鄢溪西:看着花花笑得有些不值錢的樣子,我好想在旁邊配音:小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沈靖妤:6。
出乎代禺知意料的,楊洡還真把買的所有東西給她裝進了那個小行李箱,當時代禺知還問她,“雖然你裝進去了,有沒有想過我回來的時候,不具備你這個的技術我裝不了?”
楊洡也灑脫,她說:“沒事,裝不進去的送給同事和老師。”
代禺知想了想,竟覺得楊洡說的很有道理。
*
第二天早上九點,代禺知辦好托運的手續後接過楊洡遞給她的咖啡。
“注意身體,定好回來的時間後給我信息。”楊洡站在安檢口,目送代禺知離開。
“好,我進去了,你快回家吧!”代禺知笑着揮了揮手之後轉身離開。
這算得上是楊洡第一次親眼看着代禺知離開,她回想過往的歲月,似乎每一次都是她先離去,原來送人...是這種心情嗎?
酸澀感悄然而生,在代禺知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楊洡的視線中後,她的表情瞬間變得高冷起來,眉頭微皺、眼神染上一絲傷感,空虛感向她席卷而來,患得患失的感覺萦繞在楊洡心頭。
代禺知:洡洡,我明天有個快遞要到,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哦。
代禺知的消息打碎了楊洡沉悶的面具,她提醒自己,代禺知隻是去出差了,她還會回來、回到自己身邊。
楊洡低着頭沉默,内心兩個小人開始激烈交戰,白的那個勸她要學會接受對方的工作狀态、學會接受暫别;黑的那個讓她将對方禁锢在自己身邊、永遠不要離開。
有些時候,楊洡不想當個好人,做個自私、陰暗、偏執的人會讓她得到她最想要的;可代禺知太好了,所以楊洡很想當個好人,做個溫順、體貼、和善的人會讓她看起來更配得上她。
楊洡很快調整好自己,回複了代禺知的那條信息。
楊洡:好,它會在家等你回來。
我也是。 —— 她暫且揮去陰霾,一腳邁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