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覺算不上幸運,深知其概率渺小,不曾期盼過。
“走神了。”他和宋林霖的距離很近,暧昧的氣息浮遊周身。她聞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清冽幹淨。
“在想什麼?”梁恕的視線随她望去。
宋林霖實話說:“在想……我們要不要這樣拍張照片呢,我想留個紀念。”
他聞言有些意外,卻依然及時回應了她,說:“好”。
“那我們稍等一下,看看這個攝影大哥一會兒有沒有工作,沒有的話我們請他來拍。”
萬一有呢?
梁恕聽摸出手機,反應很快地準備換另一種方案:“我聯系婚慶公司找個攝影過來。”
“天啊,”宋林霖忙按住他的手,她笑得很燦爛,在梁恕動作停下時又把手縮回:“不要亂花錢呀,我們一起等一等,好像快結束了。”
梁恕意識到她剛剛并沒有抗拒自己靠近,于是在不經意間更近了一步,想看看她是否會躲開。
這更加超過了一般的社交距離,而宋林霖仿若無知無覺,甚至沒察覺到這些。
梁恕勾了下唇,放松了很多。
那對剛拿到結婚證的情侶在拍完照後就了,那個攝影師的工作室就在附近,他很樂意一會兒幫忙拍照。
他們約了半小時後。
走進民政局前,兩人先去隔壁拍二寸照片。
除去過密的肢體接觸讓兩人有一瞬的不自然外,他們從頭至尾都非常配合。攝影大哥難得一見顔值和氣質都這麼搭的新人,一直在誇他們帥哥靓女、神仙眷侶。
在此之前,他們唯一的合照是高中畢業照,到現在,多了這張結婚證件上會被扣上鋼印的雙人照。
照片洗出來後兩人都湊過去看,都笑得很舒服自然,看上去的确很般配。
走出照相館時,大哥在後邊說了句“百年好合”,他們同時回頭。
梁恕擡眉一笑,宋林霖回道:“會的,謝謝。”
陽光依然燦爛地照耀着,午後燥熱,穿白襯衫有些悶。梁恕說拍完照了,可以解開一顆扣子,她就解開了一顆,露出了清晰性感的鎖骨。
梁恕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民政局今天人不算多,整個流程都走得很快,這讓宋林霖覺得特别沒有實感。
大廳裡的電子屏幕上顯示着今天的公曆日期,梁恕輕輕碰了下她的手,她順着男人的視線看過去,鋼印正好落在結婚證的那張二寸照片上。
婚姻關系正式締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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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來領證,宋林霖下了夜班後就一直很緊張,導緻上午補覺時都沒怎麼睡好,起床後火速敷了片面膜,好在沒什麼黑眼圈。
兩人領了證,也拍了照,之後宋林霖上車點開了導航,梁恕帶她去提前訂的餐廳吃飯。
這家餐廳有幾道招牌菜品,她一直想和梁恕去吃。
落座後,宋林霖在看菜單的空隙分神去看坐在對面的人。
從今天起,他就不再是人海茫茫中随時可能失散的陌生人了,如果可能的話,她或許真的會像奶奶希望的那樣,在她去世後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梁恕今天特意抓了頭發,看起來比平日的風格更精緻一些。
幾小時過去,頭發這會兒沒之前那麼有型了,有黑發散落額前,倒是給這張臉多了分落拓的貴氣。
他在對面拆着袖扣,大落地窗外的夜景是A市燈火明亮的高樓大廈和車流如織的高架橋。
兩人點了餐,沒過多久先上了餐前面包和奶酪濃湯。
梁恕說這裡環境很好,誇贊她會選地方,宋林霖得意道:“這裡很難約的——領證嘛,要有一點儀式感。”
在領證預約成功後宋林霖就說她訂好了餐廳,确實是很有儀式感。要不是戒指還在車裡,梁恕簡直想現在久把它送出去。
“一會兒你直接回家麼?”用餐時,他問。
“嗯,感覺今天有點累。”宋林霖琢磨了一下這個問句,道:“你有事呀?”
有個共同的朋友要出國留學,程曳帆想着攢個局聚一下。他說就差梁恕沒回信了,一直發消息給他,試圖通過把人架在了道德制高點上的方法讓他趕緊收拾收拾出席。
梁恕:“沒什麼大事。”
現在海陸空交通都這麼發達,想回來就回來了,他真沒覺得算大事。梁恕想和程曳帆說:我新婚呢。
他從頭到尾講了一遍來龍去脈,宋林霖聽完忍俊不禁:“你去吧,我到家就要睡覺了。”
其實就算一起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又不會今天就同居。
用餐過後,梁恕先開車送她回了家。
跑車開進秋山别苑的地下停車場,幾分鐘後又開出來。
從這到酒吧需要半個多小時,梁恕開飛機久了,開車也不太老實,這個點好不容易車沒有那麼多,條件得天獨厚,全程壓着限速。
熟練地把R8塞進停車位後,推門走進酒吧,服務生熟稔地和他打招呼,說他很久不來了,梁恕點頭當作回應,上了樓上的包廂。
包廂有近十個人,都是一些還算熟悉的朋友,他一進門,大家紛紛看過來。
梁恕轉着車鑰匙,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他笑:“我來得最晚?”
“你以為呢?”程曳帆和他前後腳,推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最貴的:“老規矩,罰酒吧。”
梁恕很給面子,喝完才落座。
有一桌在那邊打德撲,叫他過去玩,他擺擺手不想動,靠着真皮沙發和程曳帆聊天。
金融行業最愛德撲,梁恕的職業雖然和其隔着十萬八千裡,但梁總從零開始做到董事長,手腕了得。梁恕從小在他身邊長大,悟性又高,一來二去懂了不少。
在場的一些人數學比他好,但他玩這個很厲害,因為他一直覺得這東西靠的不是計算,是運氣。
而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運氣一直不錯。
程曳帆和他的關系比這裡任何一個人都好,梁恕覺得這種重要的事還有必要讓程曳帆有點優先級的,他剛準備攤牌,一個進包廂時沒看見的人施施然走了過來。
蔣延從衛生間出來後先在牌桌那兒看了一會兒,而後就端了一杯酒晃悠到梁恕身邊。
他朝梁恕遞了下手中的杯子,梁恕回敬了一下。
蔣延莫名感覺他心情不錯,在離他最近的沙發落了座,長腿交疊,問:“我以為你今天也忙得不來了呢。”
梁恕看他一眼,笑了聲。
他從沒和親近的朋友斷聯過,隻是這種人多的局不太愛來而已。他一直這樣。很多時候都是程曳帆愛熱鬧,梁恕沒事的時候來捧個場。
程曳帆原本握着手機打字,聽到這邊的動靜偏了下頭,有些納悶。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夾槍帶棒的了?有啥過節?
“還好,畢竟家人重要,朋友也挺重要的。”
這句意味不明的話說完,程曳帆就更納悶了,什麼家人,他搬到他爺爺家住了?
蔣延“哦”了聲:“原來遲到是在陪家人?老師身體還好吧?”
梁恕點頭:“謝謝惦記,老爺子好着呢。”
蔣延大他六歲,老爺子當年回A大任教時當過一段時間他的老師。
“不過我沒陪爺爺。下午忙着領證,之後又和老婆去吃飯,所以來晚了。”
他喝了口酒,拇指蹭着杯壁,忽然道:“要看看我的結婚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