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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駕的師傅到得很快,R8駛入停車場時剛過十一點。梁恕不知道宋林霖睡了沒有,停好車乘電梯時試探着發了條微信過去。
宋林霖過了兩分鐘回複了他一串數字。
——是門鎖密碼。
得益于優越的記憶力和對數字的敏銳度,他看一遍就記住了,隻是站在宋林霖家門口時卻依然沒有直接輸入密碼。
梁恕按了門鈴,之後就安靜地站在門口等,大概二十秒後,宋林霖才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人紮着圍裙,頭發随意地挽了起來,有一縷落在了耳際。
梁恕定定地看着她有些亂了的頭發,伸手把那一縷繞回她的耳後。
宋林霖心跳得快了些,卻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很舒服地接受了這個動作。
她叫梁恕自己拿拖鞋,自己趕忙回了廚房。
梁恕換上了屬于自己的那雙拖鞋,邁出玄關,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捧缤紛的鮮花。
他要訂花的想法是突然産生的。
晚上在高空餐廳吃飯時,宋林霖說了“儀式感”這三個字,梁恕就意識到了今天需要一束花。
那會兒訂花其實已經不早了,但他不在乎錢,預算不封頂,要求也并不多,所以和花店溝通得很順利。
他不懂花,但能一眼選出自己心儀的,并希望宋林霖收到後會喜歡。
他也意識到,好像自己不是很會談戀愛。
但好在,之前的事實告訴他,他算是一個認真的學生。
他可以學習。
訂好花後,花店說了大緻的送達時間,又問是否需要代寫賀卡。
送花不比請吃飯或是送其他東西,送花自有其親密和珍重的意味在,所以訂花人也大多都會寫上一些表達自己心意的句子。
梁恕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寫什麼好。
他甚至還不确定宋林霖的态度——
她答應結婚,是覺得自己是合适的、能應付家裡的結婚對象,還是覺得自己是那個可以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着急把人圈在懷裡,是他卑劣。
二十九歲的梁恕與十八歲的梁恕到底不同。現在的他在心動面前沒那麼多傲氣,也相信自己能融冰化雪。
他決定愛,就會義無反顧。
暧昧的不能寫,露骨的不能寫,情真意切的也不能寫。
最終梁恕回複道:【不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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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恕把目光從那束鮮花上移開,看到在島台前忙活的身影。
“在做什麼?”
“草莓罐頭。”宋林霖說:“你還記得五一假期的時候我去摘草莓吧?”
梁恕點頭。
她當時還挑了很多新鮮的送給他。
“奶奶之前教我做過草莓罐頭,我很久沒做了,上次嘗試了一下發現這個技能還沒忘。”
她做事很細緻,草莓被仔細地去了葉和根,和紅色的糖水一起被裝進了玻璃罐子裡。
梁恕湊過去仔細地瞧了瞧:“這麼厲害啊。”
她撲哧一下笑出來:“很簡單的。”說着,她在小鍋裡給人盛了一碗:“嘗嘗味道?”
宋林霖倒是沒有故意謙虛,她是真覺得這個過程很簡單,讓它味道好也很簡單。
草莓冰糖都是好原料,火候不太過就行。
難的隻是讓它看起來好看,就這個評價标準來說,今天确實還算成功。
宋林霖靠在一邊看着梁恕,這人還穿着下午和她領證時的那件白襯衫,袖口被挽了上去卡在小臂上。
他拿着瓷勺垂眸認真地嘗了一口,之後又嘗了一口。
之後他問:“你自己嘗了嗎?”
宋林霖點頭:“你呢,覺得怎麼樣?”
“很好吃。”
做飯好吃的人味覺都很敏銳,梁恕帶有一種直覺,覺得宋林霖這次做給他特意少放了糖。但他沒提出來,隻是說:“我在想,上次你去樓上吃飯,梁昭一直在跟你推銷我做飯很好吃,現在一看,好像賣弄得過頭了。”
不知道為什麼,宋林霖今天一直在被他逗笑,由内而外地察覺到一種綿密的幸福感。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啊……”她眨了眨眼,很機靈地開玩笑:“我吃過你做的飯,但你隻吃過我包的馄饨,看起來好像确實不太公平。”
梁恕特别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也喜歡和她有來有往的說話。
他反應很快:“我們現在的關系好像不需要談什麼公不公平,不過我的确很想嘗嘗你做的飯。”
“以我們現在的關系……”宋林霖一頓,朝他勾了下唇:“這好像不是什麼難事。”
哦,這是有戲的意思。
梁恕見好就收:“那我預定今年的生日禮物?你還記得我生日麼?”
宋林霖語氣自然地說:“六月十六号。”之後話音一轉,“我是什麼記性很差的人嗎?”
聞言,梁恕失笑。
她說完自己就想到了,很多之前的同學已經在她這裡被淡忘了名字和長相,能記得住生日的唯有一個他而已。
到這時候了都不承認是因為他不同,自己也是夠嘴硬的。
他并不拆穿。
“你生日就要這個禮物啊,有沒有其他想要的?”她問。
梁恕搖頭。
過了這個生日,他就三十歲了。
他一直覺得十八歲和三十歲代表人生兩個階段的開始,而這兩個階段都有宋林霖在身邊。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之後的每一個生日也是。
他現在别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