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幾秒鐘,那個男人又看過來了,
哪兒得罪他了啊?
難道是昨晚誤會他在求婚,看見了他下跪的模樣太沒面子?可這有什麼,要是年寶願意教她廚藝,她也可以跪下拜師的啊……
就在她疑神疑鬼的時候,張麗下樓了,一邊往頭上扣防曬帽,一邊問:“老闆,後山的果林可以進麼?”
她們的房間對着大片的荔枝林,看久了自然有點饞了。
進當然是能進的,但是具體什麼情況還得問問果林的主人。
安斯年撥通了水佬的電話,
“水哥,我這邊有客人想進果林,怎麼收費來着?”
“……三十塊一個人随便吃,現摘的話,出來的時候稱重就行,二十一斤。”
水佬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還有些嘈雜的背景音,安斯年靜靜聽了一會兒,笑問:“你現在就在山上啊?”
“是哦,準備采摘一批早熟的‘妃子笑’,今年我園子裡的果子絕了,比往年大了不少,又甜又爆汁!還有啊,前幾天台風的時候我沒人手摘,結果,居然沒刮掉多少,你說神奇不神奇?诶,小安我給你說,你的客人過來我可是一分錢也沒多收啊,放在外面,我起碼要漲個三五塊的!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荔枝!”
電話那頭的人看來極度興奮,啰裡啰嗦講了一大堆,安斯年耐心聽着,順便用神識感應了下周邊的靈氣密度。
如果用百分比來計量,大概有0.5%左右。
九嶷大陸一些靈氣不太充沛的荒山野地,差不多也就多一倍的樣子,而一些長了靈脈,适合修煉的洞天福地,靈氣占比能到20%還多。
所以稍微算一下,從回到地球那天一星半點靈氣沒有,到現在也就半個多月,修煉的環境能改善成這樣,他還是很有些成就感的了。
至于水佬那神奇的果園——從空間移栽出來的那一批植物日以繼夜的吐着靈氣,雖然絕大部分被籠罩在三元陣内,可畢竟是氣體,難免也向四周散逸了些,靠得最近的果園自然得了不少的好處。
今年這浸潤的時間還短,下年下下年,等靈氣灌溉的時間更久,植株品質更佳,到那時候結的果子,才會真正的讓人知道什麼是神奇。
“那謝謝水哥了,等會兒我客人上去,麻煩你幫她們摘些好的。”
挂了電話,水佬把嘴裡的荔枝核吐在手心上,一臉傲嬌的對身邊人說道:“看,你看!核比小拇指尖還小,你徒弟收的這批果子,占大便宜了!”
李保兒嫌棄的把那隻手推遠些,“前幾年你頭一次摘果的時候,都是些什麼貨色?當時他可是按市價收的,怎麼沒說他占便宜?”
說着話,眼睛裡忽然撞入煙霞一般的櫻色,他朝着那個方向多走了幾步,好奇的問:“水佬,那不是你那棟‘鬼見愁’麼?怎麼種了那麼多的勒杜鵑?”
“租出去了,給人改成民宿喽,诶你這個老饕,安老闆做飯那手藝,哎,那味道,哎,我真沒法形容,你得自己吃一回才知道。”
“這麼誇張?”
“真……不誇張,可惜他有個壞規矩,非得房客才能吃他做的飯,要不然,我還真想每天都過去吃一頓喽,啧啧,可惜。”
水佬遺憾的啧啧嘴,轉眼瞄見老友一身藏青色的道袍,來了主意:“不過你倒是可以試試,化緣嘛,開門做生意的不都得圖個吉利,行個方便?”
“呵,我雖然是個火居道士不忌葷腥,玄圓觀也荒得鳥不拉屎,可我也還是要臉的好吧?什麼時候見我化過緣,那不跟乞讨差不多?”
李保兒不滿的抱怨完,噘嘴、翹舌,斬釘截鐵的tui了對方一口,
“呸,打死我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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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五分鐘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安斯年的午飯已經基本準備妥當了。
素白的瓷盤用綠葉菜托底,盛着瑪瑙紅的櫻桃肉;兩面煎到金黃的家常豆腐,被五彩椒和黑木耳拱衛着,看上去就酥嫩多汁;椒腐通菜散發着撲鼻的清香味,讓人恨不能立刻挑上半碗,合着米飯大快朵頤。
去果園玩兒的倆母女還沒回來,晏臻已自覺上了桌,占好位置。
等一砂鍋的蓮藕排骨湯端上桌的時候,大門口終于有了動靜兒。
不光張麗兩個回來了,還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穿着寬大袍子腳踏十方鞋的中年道士,精光熠熠的雙眼上,花白的兩條長眉很是醒目。
這人也挺有意思的,招呼都沒打一個,直接聞着味兒就到了桌邊,盯着一桌子的菜不言不語。
不太像是要住宿的,難道是來串門的?
就見這人‘嘶嘶’的,鼻子聳了聳,喉嚨可疑的滑動了一下,開口問:“蘇式櫻桃肉,加了點話梅?”
“……嗯,對。”
“隻給住客供飯,不另售?”
“啊?對。”
“三菜一湯,但分量卻這麼多,還有兩個看着就是脾胃虛弱的,能吃得完麼?浪費糧食天打雷劈啊。”
這話安斯年就不知道怎麼答了。
分量确實多了點,但他做的飯從來就沒剩過,就算别人吃不下了,他那無底洞一樣的肚子,也完全能消化得了。不過這人神神叨叨的到底是要幹嘛?
安斯年:“您這是……?”
李保兒瘋狂的咽着口水,他也搞不懂是中了什麼邪,明明看上去挺家常的菜,偏偏擱他眼裡像是在發光一樣,那香氣,勾得他連動都動不了。
他思考了三秒,默念完滿天神佛的尊名,放棄了抵抗,掏出一本藍皮金字的道士證,一臉的寶相莊嚴: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來化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