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空氣有些涼,蘇景行深吸一口氣,似乎想用寒冷的空氣沖淡内心的瘀堵。望向院外山野的眼睛微垂,如夜下的山林一般墨黑平靜。
“我媽不讓我回來,我很早就離開村子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媽讓我離村子遠遠的,永遠都别回來,我也就在她和外婆的葬禮的時候回來過。”
“我自己也沒有勇氣,大城市很繁華,我的工作也體面,至少表面是很體面的,也算是年輕有為,要放棄我那麼多年的打拼真的很難的。”
“大城市吸人血,也會給你造一個絢麗的夢,讓人明明很痛苦卻又欲罷不能。我也是的,我曾經也滿懷期待,但是這麼多年,也想通了。”
“其實也挺沒有意思的,别人努力拼搏是為了買房買車,結婚生子,亦或是追求夢想,可是我,我不想結婚生子,也沒什麼夢想,我孤身一人,在那裡受虐做什麼呢。這輩子那麼短,不如活得自由暢快些。”
常樂撓撓頭,他沒去過城市,也不懂城市的生活,隻能幹巴巴的說。
“你現在回來了,就不是一個人了,家裡也沒啥事要幹,悠閑着呢。”
敖烨話不多,難得出聲贊同常樂。
“嗯,我在呢,你什麼都不用幹,我來就好了。”
蘇景行笑了。
“你們說的,那我以後可就有理由偷懶了,我其實挺懶的,真不喜歡幹活兒。”
敖烨點點頭。
“嗯。”
頓了下。
“偶爾做頓飯也行。”
常樂也贊成。
蘇景行笑出了聲。
“你們對幹飯還真是執念深沉嘛。”
常樂嘿嘿道。
“那是,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吃過你做的飯,再吃其他的,就跟豬食一樣。”
敖烨也看着蘇景行點頭,蘇景行樂道。
“也行啊,做飯而已,反正我自己也要吃飯的嘛。”
“嘻嘻。”
常樂傻樂,蘇景行瞥了他一眼,這傻兒子。
蘇景行把大長腿也伸出去,小腿兒一叉,往椅子上一攤更舒服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打工是不可能再去打工的了,我隻想在家種地。”
蘇景行嘬了一口茶,嘬到了茶葉,然後幹脆嚼了吃。
“我們明天幹嘛呀,真的不能去釣魚嗎?”
敖烨回道。
“不能,你再休息一天吧,後天去好不好。”
“唉,也行吧。”
常樂也道。
“對呀,景行,你就好好休息吧。你不是說在城裡上班很累很辛苦嗎,回來了就好好休養嘛,也沒啥活兒,好好歇着呗。”
“行吧,那我在家躺着呗,我也來享受一把阿宅的快樂時光。”
第二天,由于二人的極力阻攔,蘇景行在家休養着。昨天敖烨洗了石磨,今天就打算做豆腐吃。黃豆是買的,昨晚泡了一晚上。蘇景行對這些也不懂,敖烨也不讓他幹活兒,蘇景行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二月的陽光正好,既不會太曬,也不毒辣,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惬意。
敖烨把石磨放在大樹下,常樂把其他用具都準備好,就開始磨豆子。其實村裡有磨豆子的機器的,坡上孫阿婆就是專門打豆腐的,村裡人都會去孫阿婆家磨豆子,勤快些的又有技術的會磨好漿自己回去做豆腐,但是大多數都是出錢請孫阿婆打豆腐。蘇景行家都是閑人,也有工具,也就自己做了。
石磨磨出來的豆漿比機器磨出來的香許多,敖烨力氣大,續航長,兩桶豆子磨完中間都不帶歇的。磨好的漿要加水,然後用紗布過濾。常樂從家裡翻出來木質大三腳架,中間橫挂着木質十字架,十字架四個角系着紗布的四個角,把漿倒入其中,慢慢轉圈晃悠,乳白色的豆漿便從紗布中湧落入底下的大木盆裡。過濾好的豆漿,放入大鍋中燒開,足足燒了兩鍋。
豆漿燒開,舀一小盆放起來,加入白糖,就是極好的飲品了。蘇景行喜歡吃甜的,足足放了兩湯勺白砂糖。醇香的豆漿,入口濃香,厚重卻不膩,一口熱豆漿喝的是滿滿的幸福感。
蘇景行喝了一碗意猶未盡。
“這豆漿好香啊,我在外面早餐店喝的都是水啊,好濃的豆香啊。”
常樂也端着一碗豆漿在喝,聽了,露出憨厚的笑。
“是吧,這是新豆子,磨出來的好喝。”
“手磨的豆漿是最香的,我最喜歡了,就是自己磨不動。”
蘇景行道。
“是呢,一點水味都沒有,全是豆漿香。”
敖烨給蘇景行空了的碗又滿上。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天天給你磨。”
蘇景行笑笑。
“那也不用,太麻煩了,偶爾吃幾次就行了。”
常樂道。
“待會兒還有豆花兒吃呢,你别喝太飽了,豆花喝不下去了,豆花也超好吃的。”
“曉得了。”
蘇景行喝了兩碗就沒喝了,反正盛起來了一盆,有的是豆漿喝。
豆漿燒好了,倒入木質大黃桶裡,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了,點豆漿。這一步是常樂來做的,把調好的鹵水用鍋鏟小心滑進豆漿,蘇景行就在一邊好奇的觀望着。
“看不出來啊樂樂,你還會這一手。”
常樂把鹵水點好,拿起大木鍋蓋蓋住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