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像是換了一個人,語氣生硬:“所有檢查流程完畢,明天下午出結果,到時候會有專人将檢查報告和其他資料送到你手中。結果未出之前,請3-291中校貼身陪同,寸步不離。”
“我可以把這理解成基地派來的監視嗎?”崔言問。
“結果未出,你身上的危險并未解除,陪同是規定。”護士語氣公事公辦。
“那我今晚要和他一起睡?”蘇含時的關注偏離重點。
“嗯。現在你們第三部隊大半的軍官都在執行外勤任務,集體宿舍多得是空位,先将就一宿吧。”說完,護士送他們二人出了辦公區。
等徹底遠離了檢查區,蘇含時湊近崔言耳邊問:“你惹護士小姐不開心了?”
“含時是想和我一起睡還是不想?”崔言答非所問。
蘇含時此時隻想抽自己一個嘴巴,怎麼就這般沉不住氣呢?他清了清嗓子:“是我先問你問題的,你得先回答我。”
崔言讓步,“可能是我提前一小時做完了測試,完全無視她善意的提醒。”
“都說了這次測試和接下來的後續生活有關,為什麼不認真。”蘇含時問。
“測試太簡單,做完了沒必要耗費大家寶貴的時間。”崔言讨厭如同實驗室一般的隔間。
他沒說假話,這些測試對于他而言像是小兒科,但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留蘇含時一個人在外面等得太久,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處處都是未知。
“你手裡的又是什麼?”蘇含時留意到崔言手中的卡。
“臨時居留卡,裡面有基地給每位幸存者的啟動生活費,明天結果出來沒問題後,再轉為正式居住證。”崔言把卡片揣進褲兜,“我回答了這麼多問題,是不是該輪換了?”
蘇含時裝傻,但崔言對問題的答案勢在必得,談不上感興趣,隻是有助于增強對另一伴的了解。
在崔言的“窮追不舍”下,蘇含時為自己的答案想了一個理由,他身為一名軍官,軍令如山,既然組織要求睡一起,那他就得從身體和心理上都選擇服從:“想。”
“知道了。”崔言對答案反映平平令蘇含時既慶幸和失落,“走吧,去基地的居住區換身衣服,還要勞煩中校貼身保護了。”
他們朝基地建築群最密集的方向走去。
兩人猜得不錯,這裡正是人員密集的居住區。
“喲,才從外面進來得吧。”服裝店的老闆娘圍着崔言打量身型。
“何以見得?”崔言被盯着看不自在。
“全身沙塵,還有軍官貼身跟着,這不正是剛救回來的幸存者麼。”老闆娘比他們熟悉流程。
“不過話說二位,長得真俊啊。”老闆娘的眼神在崔言和蘇含時身上戀戀不舍。
她親自挑選了一件深色襯衣和一條黑色休閑褲塞給崔言,推着對方進了試衣間。
崔言換上嶄新衣褲,将臉頰上的塵土收拾幹淨走出來。
“呀,我的眼光就是好,看看多漂亮的小夥子。”她喚來蘇含時,“中校,您快來瞧瞧,是不是變了一個人。”
蘇含時的眼神落上崔言幹淨的面頰,那個渾身塵垢的幸存者竟這般養眼。
望着蘇含時投來的目光,崔言淺淺一笑:“刷卡。”
“老闆娘,向你打聽個事兒。”趁着老闆娘正在開心收錢,崔言問。
“你說。”老闆娘道。
“第三部隊的休息營怎麼走?”
老闆娘遲疑,“你問你身後的軍官啊。”
“哦,他長期在外執行任務,太久沒回來,加上是個路癡,不記得了。”
路癡好歹也有個限度。
不過有錢賺,老闆娘也懶得深究,她直指窗外,“看見南邊那片樣式相同的房子了嗎,就是那兒!”
兩人抵達營地時,已是萬家燈火。
休息營外是一圈高聳的電網,中間開了一道入口,進出靠刷卡,崔言的臨時居留卡顯然不行,得用軍官的身份卡。
“在你外套左邊的包裡。”崔言提醒。
“也是烘衣服的時候發現的。”蘇含時問。
“嗯。”
蘇含時頓時有種老夫老妻的錯覺。
隻聽“哔”一聲,入口打開,系統聲響起:3-291中校,歡迎回營。
休息營外是一片草地,幹幹黃黃的,是蘇含時不曾見過的品種。
“哇,我終于找着你了!”一個比蘇含時矮半截的軍官從身後攬過他的肩膀。
蘇含時險些絆倒。
崔言不滿對方的舉動,将搭在蘇含時肩頭的手臂趕走,或許一切肢體接觸,他都認為沒有必要。
這位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軍官編号3-301,因為和3-291編号相近,惺惺相惜,兩人關系不錯。
“你現在是我們第三部隊的風雲人物了!”3-301興奮,他指指蘇含時身邊的崔言,上下打量:“這就是你救的那個幸存者?”
“額,是。”蘇含時答。
三言兩語間,确定3-291和眼前的這個人是熟人關系後,蘇含時問:“我怎麼就變成風雲人物了?”
“當然是你成功營救了一名幸存者的同時,獨自幹掉了一頭二級怪獸啊!”3-301眉飛色舞。
“怪獸還分等級?”崔言打斷,或許在他的意識裡那些傻大個都一樣不堪一擊。
“嗯,分三個等級,每個等級裡面又分為ABC三類,一級A類最強,目前都遠離人類活動的地區,但以後不好說,依次類推三級C類最弱。”
3-301話鋒一轉:“但即使是三級C類,沒有武器也不好對付,但你倆徒手就殺了二級怪獸,怎麼做到的,背着哥們兒自己暗地裡卷操練呢?”
“呵呵呵,不是我們殺死的,是它自己摔死的,你信嗎?”蘇含時心虛。
“運氣逆天啊!”3-301興奮道,看來兩人關系确實不錯,3-301對蘇含時的謊言絲毫沒有起疑,他道:“這下你的編号得前進少說一百位呢。”
“編号前進有什麼意義嗎?”蘇含時不懂就問。
“你增長的武力值是用智力換的吧,你忘了?編号越靠前薪水越高福利待遇越好,若是進了前十就不用擠集體宿舍了,能分配到單間。”3-301一邊羨慕,一邊将兩人引進了集體宿舍。
由于編号太過靠後,他們的休息室是一個20人的通間,正如護士小姐所言,第三部隊的軍官大多在外出任務,晚上回來休息的人不到一半。
連續好幾個晚上沒能安穩休息的崔言掀開一處幹淨的被褥,合衣躺下。
蘇含時緊鄰着睡下,夜深人靜,集體間裡傳來零散的鼾聲。
夜貓子蘇含時睡不着,輾轉反側,借着窗外透進的月光,審視呼吸深沉的崔言。
野外那晚不尋常的回憶又不請自來。
該死,内心住着的這隻狂放不羁的小惡魔開始蠢蠢欲動。蘇含時本是個外放瘋狂的騷年,奈何要走上講台為人師表,才活生生壓制自己的天性。
這個意外魔幻的夢似乎給了自己放飛自我的機會。
對方應該睡着了吧?
蘇含時沒控制住指尖,輕撫上崔言酥軟的耳垂,竟起了生理/反應。
既然和眼前這個人又有夫夫之名,又有夫夫之實,那種全身的躁動就不能算是肖想,而是再正常不過的合理需求。
隻有呼噜聲的大通鋪忽然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崔言掙眼一把将人拉入懷抱。
蘇含時措手不及,像隻受到驚吓的兔子一動不動。
身下傳來的堅硬滾燙,讓崔言明白了蘇含時内心的渴望。
“想要?”崔言啞着嗓子。
“不、不行嗎?不是夫夫嗎?”被抓了現行,蘇含時隻能硬着頭皮迎難而上。
他在心中默念:都是夢、都是夢,不丢人、不丢人!
“嗯,可以。”崔言低頭吻上來,對方想要,自己便給,似乎并不難。
蘇含時怔住,打退堂鼓制止對方,“你還真來啊?這裡這麼多人,不行!”
“那怎麼辦?”
“抱着我睡就行。”蘇含時小聲道。
崔言嘴上說好,卻遲遲不見動靜。
“怎麼了?”蘇含時将聲音壓地更低,怕驚擾同屋軍官們的美夢。
“今天白天,含時都是怎麼叫我的?”崔言記得在一本拉進人際關系的書裡看到昵稱有助于增進情感。工作項目上的等價交換被崔言靈活地應用到生活中,誤打誤撞成了情場高手,盡管他不自知。
“我說你是我營救的幸存者。”蘇含時自認為稱呼沒有任何問題。
“不對,該怎麼叫?叫對了就抱着你睡。”崔言道。
“嗯……”蘇含時扭捏半晌,不得不感慨夢裡的結婚對象“真會”!
“阿、阿言。”
“嗯,好吧。”一聲阿言進步不錯,至于其他的稱呼來日方長,崔言履行承諾:“下次任務,再多幫我們的中校營救幾名幸存者,換個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