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基地定義成人類延續的希望,迎接幸存者的程序因為有了小毛的到來而格外隆重。
南岸派來了專車,車上下來了2名醫生加4名護士。
蘇含時在運輸機上趕好了外出報告,要知道,在返程的運輸機上,聞音和熱辣女軍官攀談閑聊的聲音在耳麥中叽叽喳喳個沒完,還能趕完報告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蘇含時暗自感慨,現實生活中要寫論文,怎麼夢裡還擺脫不了寫報告的悲慘命運?
“我以後還有機會跟你學畫畫嗎?”小毛在即将被南岸醫生護士接走的時刻,終于流露出不舍。
“嗯,一定會有的。”蘇含時附上對方的額頭,蹲下來直視他的眼睛,“之前的承諾始終有效,如果不喜歡南岸,我就帶你離開。”
登車的最後一刻,小毛回頭朝蘇含時和崔言大喊,“我還沒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呢!”
蘇含時的眼光波動,看來這孩子已經認可了他和崔言,回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
另一架返航的運輸機緩降停機坪,那個小男孩自願說出口的名字卻淹沒進轟鳴的機翼聲中了。
雖然有點遺憾,但蘇含時也不着急,隻要都在基地,一定有再重逢的一天,到那個時候,再好好地自我介紹吧。
“小毛原來不是那小孩的名字啊?”聞音悻悻道:“可惜,最後還是不知道那小屁孩叫什麼。”
另一位熟悉的護士小姐姐姗姗來遲,正是上一次迎接崔言的那位,她将被螺旋槳吹亂的頭發别在耳後,穿過聞音,對上崔言的目光:“之前抱歉,是我錯怪你了。”
“什麼?”崔言問。
“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即便隻用一半的測試時間,你也拿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分。”護士小姐姐道。
“您過獎了。”崔言禮節性回應。
本打算和崔言再多交流幾句,但崔言看起來興緻不高,護士小姐姐隻能作罷。
“恭喜中校,又帶了幸存者回基地。”她和蘇含時簡短招呼後,開始打量他們中的生面孔,“這位就是你們新營救的幸存者吧?”
“是。”蘇含時将墨迹剛剛陰幹的報告交給對方。
護士小姐姐确認基本信息:“聞音是嗎?歡迎來到基地,跟我走吧。”
雖然基地迎接自己的規格似乎比起那個小鬼頭低了好幾個檔次,但好在這位護士長得漂亮,而且也禮貌有加,聞音欣然接受。
“這裡看起來挺不錯的,我準備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之後我如果還要去遺迹中收集素材,能不能請你倆做我的保镖?”聞音問蘇含時。
蘇含時無奈一笑,這個人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恐怕不能。”崔言直截了當。
正當聞音還要據理力争的時候,剛剛返航的運輸機已成功着陸關停螺旋槳,從運輸機的方向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麼快就回來了?有了助戰獸的3-291中校,效率果然提升不少?”
蘇含時和崔言同時回頭,還沒聽見聲音,兩人就已經聞到肖鳴身上那股熏人的煙草味道了。
“肖上校!”護士小姐姐立即站直,向肖鳴行了個軍禮。
肖鳴颔首,示意對方放輕松。
“這次的收獲如何?”肖鳴問。
“營救了兩名幸存者。”崔言道,順便用手驅趕肖鳴剛剛吐出來的濃煙。
“怎麼隻看到一個?”肖鳴又問。
“另外一名小孩已經被南岸接走了。”蘇含時答。
“你們還救了一名孩子?可惜來晚了一步,沒見着。能在末世存活的小孩,一定很特别吧?”肖鳴望向崔言道。
“沒什麼特别,就是臉臭了一點兒。”崔言回答。
“是嗎?跟你一樣?”肖鳴咧嘴,又吸了一口煙,“外出一趟辛苦了,接下來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直忍着興奮,沒能插上話的聞音聽說來了一位上校,激動不已:“您是上校?一定很厲害吧,我能不能……”
“不能。”肖鳴朝聞音一瞥,瞬間變回嚴肅的基本表情,“請收起你的滔滔不絕!”
“您怎麼知道我有很多話要說?”盡管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但聞音似乎習以為常。
肖鳴一愣,用手指叩了叩護士小姐姐手中攤開的報告,“報告上寫着,你很健談。”
說完,打了個響指,示意運輸機上另外幾名軍官趕緊跟上後,離開了停機坪。
“我們是不是要和聞音一起前往檢測點,然後等待檢測結果?”已經有過一次帶幸存者回基地的經驗,蘇含時确認流程。
“不用了。”護士小姐姐的答案卻出乎意料。
“為什麼?”蘇含時問。
護士小姐姐無奈地擡眼瞟了一眼始作俑者而不知自的崔言,“拜這位幸存者所賜,我們的檢測内容遭到了第一部隊和南岸的質疑,連同檢測内容和程序一起納入了改革。現在,幸存者進入基地後全權交由我們接管。”
小姐姐對于增加的工作量表現出了有口說不出的無奈。
送走了喋喋不休的聞音,蘇含時和崔言的耳根子并沒有清淨多久,因為他們又踏進了第三部隊的辦公區。
遇見他們的每一位工作人員幾乎都熱情地上前和他們打招呼,死氣沉沉的辦公區立刻喧鬧起來。
蘇含時總感覺有幾個年齡小一點兒的差點要拿照相機和自己合影,盡管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抵達辦公室,那個給蘇含時派發任務的妹子激動尖叫:“3-291!你是走了什麼狗屎大運,兩名幸存者,還有一名孩子!”
她将桌前的電腦屏幕調了個頭,将顯示屏幕對準蘇含時,“這些戰績直接讓你的排名擠進了前十!”
“你說什麼?”蘇含時雲裡霧裡。
“我是說,你和你助戰獸的光榮事迹,已經成為神話在第三部隊中廣為流傳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助戰獸可以是幸存者的。這是什麼騷操作!”
蘇含時和妹子軍官并不在一個頻道上。
“我真是太崇拜肖上校了,批準幸存者當助戰獸簡直是一項壯舉,聽說他還因此被上面批了一頓,但因為并沒有明令禁止幸存者成為助戰獸,上面也沒法反駁,隻是說下不為例,所以,你現在擁有了基地唯一一隻幸存者助戰獸!”妹子軍官一氣呵成,不帶一個停頓。
助戰獸這茬在蘇含時這裡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沒想到基地的八卦還停留在他們出發的時候。
隻是從妹子軍官口中說出唯一一隻幸存者助戰獸的時候,蘇含時的心情指數提升了好幾個段位。
興奮勁兒過了之後,妹子軍官從抽屜裡拿了兩顆巧克力塞給崔言和蘇含時。
“這又是誰的喜糖?”蘇含時将自己手中的糖紙剝開,趁妹子軍官不注意,塞進崔言嘴裡。
崔言措手不及,把自己手中這枚撥開一半的糖紙又包回去,放進了風衣口袋。
“不,不是。”妹子軍官忽地垂下頭,和剛剛那個奔放外向的她判若兩人,“這個是我的賠罪禮物。”
“賠罪?”好巧,蘇含時也不敢看崔言的眼睛,妹子軍官的話幫他自然過渡。
“你之前選擇的外出地點,我明明給你錄入系統了,可不知出了什麼纰漏,導緻你的任務地點發生了改變。”妹子軍官委屈巴巴,“不過,你選擇的目的地和實際出勤地點都是同一級别,而且平安歸來,還收獲了兩名幸存者,所以,能不能……”
如果不是對方提醒,蘇含時真不知道,這次的任務地點有所變動,但既然危險程度相當,到哪裡對于他而言都沒有差别。
“沒關系,我不會打你小報告的,說起來還是托你的福。”蘇含時并不計較。
妹子軍官松了一口氣,接連說了蘇含時和崔言很多好話。
“你剛剛說我的排名是多少?”蘇含時打斷她。
“哦。”妹子軍官看了眼電腦,再三确認以防又出岔子:“現在排在第9位!”
“我在基地的待遇有哪些變化?”蘇含時記得清楚,排進前十有單間,“什麼時候能兌現。”
“放心吧!”為了鼓勵全隊軍官向你們學習,帶回更多的幸存者,也為了彌補我對你犯下的錯誤,在我接到你回基地的消息後,已經将排名調整做好了,還向财務處去了調整你薪酬的公函,向總務處去了給你分配單間的申請。”
她向蘇含時挑了挑眉,“怎麼樣,我這個朋友是不是特别夠意思啊?”
蘇含時向對方豎起了大拇指。
妹子軍官接着道:“不過,總務處那邊管房屋分配的羅大爺說,之前第十名房間的東西太多了,一時半會兒搬不完,請我們寬限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蘇含時算了算,“那豈不是要等到下次任務回來?”
妹子軍官攤開手,“這種拖着不搬耍無賴也是常有的事,你可以親自找羅大爺問問,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别的方案。”
前十名軍官的居住地叫金鷹小區,這裡遠離集體宿舍而緊鄰基地居民區,目的是為了方便他們生活。
據說,在給居住地起名字的時候,原本被肖鳴親自提名“精英”二字,不料遭到第二部隊的抗議和第一部隊的嘲諷,不得不改成了“金鷹”。
姓羅的大爺年紀太大了,管理水平還停留在十多年前,他理所應當認為,搬一次家就得花費大半個月的時間,所以,對待無賴的态度并不強硬。
“還有其他的空屋子嗎?”崔言問,他不可能縱着蘇含時再出任務去玩驚心動魄,必須得在基地期間将人完完整整地送回現實,既然分散片已确定效力甚微,那就隻能……
羅大爺在自己不太好使的腦中搜尋,“啊,樓頂上有一間,因為漏水,一直沒人住,我之前堆雜物來者,你們若是不嫌棄,可以在那間房子裡過度。”
他說話很慢,“那間比其他的都大一點,而且最上面清淨,隻是得自己修補和規整。”
崔言和蘇含時領了鑰匙,打開了雜物間的鐵門,這間和其他戶型一樣,都是一個套間,帶衛生間和廚房,唯一不同的是多出來一個3平米大小的屋頂陽台。
乍一看還挺不錯,但經不起深究,水管生鏽放不出來水,氣閥堵塞氣通不上來,樓頂上有幾灘因為漏水而反複發黴的水漬,隻有一點還算慶幸,那就是電燈可以照明。
“就這間吧。”崔言替蘇含時做了決定。
羅大爺做了登記,囑咐蘇含時可以把屋子裡的東西搬至一樓門衛室後,就下樓繼續打盹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