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烈日當空。
陌朝南郊圜丘,開闊的祭壇之上,身着華服的祭祀人員正戰戰兢兢地跪着,無人敢擡頭。
原本此刻正應是陌朝皇帝慶賀踏平西夏的祭天儀式,卻因突如其來的行刺終止。
身為主持這場祭祀活動的主要策劃之人的褚逸,此時正跪在皇帝面前,他原本想趁着這次行刺活動混亂之際,收拾包袱跑路。
可誰曾想剛跑出不到兩裡地,便被禦前侍衛攔住了去路,他随即被灰溜溜地提回了皇帝面前。
大約一炷香之前,褚逸穿進了這個世界。
這是一本權謀文。
書中大陌、黔霖和西夏三朝割據,男主便是大陌的皇帝。
這個男主雖身為先帝登基後的長子,但卻是皇帝與宮女之子,從小便毫無恩寵,一直被皇後苛待。許是先帝在皇後母族的輔佐之下才登基稱帝,因而先帝對于皇後苛待男主的舉動視若無睹。
男主便也因此從小便被關在冷宮之中,哪怕是冷宮奴隸都絲毫不在意他的皇子身份。久而久之男主從小便養成了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性格,最終走向了弑父奪權之路。
男主登基後便鏟除所有前朝奸臣,誅殺所有異黨。而他為了鞏固皇權,禦駕親征,僅用一年便踏平了叛國西夏。
褚逸穿成了男主同名同姓的軍師,在其登基後男主也随即封他為攝政王,對國事的決策有極高的幹涉權。不過在男主登基時日漸長後,兩人便漸行漸遠,最後因男主猜忌多疑,褚逸死于佞臣誣陷,被千刀萬剮,屍體被挂于城牆……
褚逸可不想當這替死鬼,他大緻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布局,許是因局勢緊張,他隻覺着實口渴,便拿起桌上已然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他嘗出了些許苦味,但也隻當是古代水質不好罷了。褚逸翻出屋内所有的錢财,迅速打包。慌亂之餘,屋外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見所有人都在慌亂逃竄,便拎起包袱找了條小路頭也不回地離開。
逃亡路上他隻覺出了不少汗,卻不曾想被人抓住了。
眼下他跪在男主面前,身上的汗似乎更止不住地往外冒……
盛遷衡盯着褚逸泛着荷色的脖頸,忍不住擡手,卻想起自登基以來兩人之間早已生了嫌隙,擡起的手最終也隻是捏上對方的肩頭,開口問:“褚逸,禦前侍衛說抓到刺客了?可為何是你被抓到了朕面前?”
褚逸也不知是緊張還是何原因,他隻覺頭暈目眩,勉強回:“臣……禦前侍衛不認識臣情有可原,臣在為陛下巡視茲地,冀尋得行刺之刺客。”
盛遷衡讓身旁的太監傳了句話,便帶着褚逸和抓到他的侍衛,就近進了一間屋内。
盛遷衡并未理睬褚逸先前的話,不過他剛進屋似是在空氣中捕捉到了坤澤的氣息,他站起身,擡眸問侍衛:“你是中庸?”
侍衛:“回避下,是。”
盛遷衡冷冷開口,但乾元的信香早已壓制地人站不住腳:“一身坤澤的味道,如此愛厮混?平日裡便是這般為朕辦事的?還不快滾!”
褚逸跟在盛遷衡身後,進屋後不過片刻便腿軟得厲害,隻得繼續跪在一旁。
他努力穩住自己的氣息,不由心想,難道是剛剛那杯茶有問題?為何他越發無力?
褚逸隻覺鼻尖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飄過,但他聞得不真切,隻得搖了搖頭,企圖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以确保能應付男主,随後繼續跑路。
侍衛早已規規矩矩地退出了屋内,眼下屋裡隻剩下褚逸和盛遷衡二人。
可盛遷衡仍舊能聞到坤澤的氣息,他垂眸望向褚逸不可置信地蹲下身,扯過他的衣領聞了一口,确定了味道的來源:“褚逸,你不是中庸嗎?怎麼身上有坤澤的氣息,你不是和朕發過誓朕不納妃,你也不娶親嗎?現在這是你忍不住尋歡作樂,背信和朕的誓言了?”
褚逸的神智逐漸混沌,他隻覺被盛遷衡扯到他身前,似乎更暈了,他幾乎聽不明白盛遷衡這一串話是何含義,他擡起濕漉漉的眼眸,呢喃道:“熱……幫幫我……”
盛遷衡鮮少見到褚逸這副情形,平日裡他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似乎除了和他探讨國事之時才會有嗔怒的神情。
盛遷衡不可置信地松開揪住褚逸衣領的手,他仔細聞了屋内的信香,貌似是從褚逸頸後飄散出來的,他正欲撥開褚逸披散在肩頭的烏發,查看一眼他的後頸。
而褚逸望着盛遷衡湊近的臉龐,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似是能安撫自身的不适。他的身體根本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一脫力便不自覺地撲向了盛遷衡懷裡,褚逸隻知道身前之人能夠幫他緩解身上的熱,他胡亂地扯着盛遷衡的衣領。
盛遷衡被褚逸撲倒在地仍不忘仔細扶住他,微微挑眉,捏上褚逸的下巴,問:“褚逸,你可知曉自己在做什麼嗎?”
褚逸呆呆地點頭。
“朕問你為何背着包袱逃跑?”盛遷衡望着褚逸不算清明的眸底試探地問,“是你找人來刺殺朕?”
褚逸腦海中閃過不少書中的劇情,刺客并不是他找來的,他隻不過是叛賊的替罪羊。他雙手撐在盛遷衡的胸口,努力說出一句整話:“不是我……你要信我……”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眼尾的淚珠正巧滴落在盛遷衡的臉頰之上。
盛遷衡扶着褚逸坐起身,擡手欲拂去他的淚。褚逸見狀輕輕用臉頰蹭了他的掌心,“信我,求你……”
原本還将信将疑的盛遷衡瞬間抛去所有顧慮,他雖不明白為何身為中庸的褚逸身上散發出坤澤的氣息,但不能再放任他的氣味四散開來。
他迅速抱着褚逸起身,褚逸靠在他肩頭的那一刻,坤澤的氣息彌漫在他鼻尖,動搖着他的神智。
盛遷衡環顧了一下四周,拿過屋内的披風,盡可能地蓋住了褚逸的臉,想着不能讓褚逸的身份和氣息暴露……
在确認褚逸的臉完全被遮擋住後,盛遷衡便抱着褚逸朝自己的寝居走去,進屋前還不忘叮囑:“所有人不得召不準入内,讓禦醫在偏殿候着。”
褚逸隻覺自己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之間他似乎被放于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