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遷衡則是這五日緊趕慢趕批閱完堆積成山的奏折。原以為今日帶褚逸出來散心,褚逸自當滿心歡喜。
可今早用早膳時,褚逸便心不在焉的,從他冷漠的面頰之上看不出絲毫興奮之意。
眼下褚逸落于身後,他數次回眸都被避開了對視,盛遷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五日前養心殿内他提及出宮之事,褚逸歡喜地很啊。
他刻意放慢腳步,等着褚逸與他并肩同行。
可褚逸步伐與他一緻的那一瞬,竟加快了步率,他立即伸手捏褚逸的手腕。
褚逸雖知自己同盛遷衡怄氣實是不該,他的命在這狗比暴君手裡。可他實在不喜這不對等的親密關系……
盛遷衡扣上他手腕那一瞬,他企圖催眠自己還得繼續演下去。不過他仍舊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日後隻要跑路成功,便無須再忍盛遷衡一絲一毫了。
他轉過身望向盛遷衡的眼眸,眉眼含笑道,“怎麼了?”
盛遷衡見他身側擦肩而過之人似是一對夫妻,他們二人十指緊扣。
他視線下移盯着褚逸的手,徐徐鑽入了他的指縫,轉而開口:“可是心情不好,今日你都未曾同我說一句話。”
褚逸感受着盛遷衡一點一點同他十指相扣,他不自覺垂眸盯着二人的手。
盡管他同盛遷衡将該做的不該做的,通通做了個遍。
他擡眸看着盛遷衡時,被他那似是染上霞色的耳朵吸引了視線,“并未心情不好,隻是今日些許疲累罷了。不過阿衡,你這耳朵怎得如此紅?可是太熱了?”
盛遷衡搖頭,牽着褚逸便朝前走去,盡可能讓自己鎮定自若,“褚逸,你可有逛過這集市?”
他倒是逛過超市,這古色古香的古代集市也隻在電視劇中看過。不過褚逸倒覺得這眼前之景似是同記憶中無甚差别。
褚逸搖了搖頭,想掙脫開盛遷衡的手未果,隻得任由他牽着,“盛遷衡,你看這街上哪有兩個男子牽手的?”
盛遷衡不解,為何不能牽?他們二人雖同為男子,可已然成婚。
盡管鮮少人會娶男妻,但納男妾之人并不少。
民間乃至朝廷衆臣皆有納男妾之人,正妻多為女性坤澤,為的是利于繁衍子嗣,妾則無性别之分全憑個人喜歡……
他刻意将褚逸的手牽得更緊幾分,駁斥道:“你是我妻,為何牽不得?”
褚逸默默歎了口氣,他欲反駁他不是皇後擔不上妻的名分。
“你開心便好……”
二人漫無目的地逛着,褚逸本無心亂逛,他一心籌謀該如何趁此次出宮逃走。
可每每回眸望向盛遷衡之時,竟能從他的眼眸中看出幾分童真……
回想起書中一筆帶過的盛遷衡的童年不自覺動容。
眼下二十二歲第一次出宮逛市集的盛遷衡,正治愈着童年那個不幸的自己。
盛遷衡牽着褚逸于一飾品小攤前駐足,他拿起玉簪替褚逸試戴着,今日褚逸梳的是半髻正适合佩戴。
褚逸耐心地陪着盛遷衡閑逛,他見盛遷衡額上竟是汗珠,忍不住擡手用衣袖替盛遷衡擦拭着。一時間竟忘了盛遷衡是暴君,隻将他當做比自己小不少歲數的弟弟來關心。
正午時分,日輪高懸于碧霄正中,無遮無攔,将萬千金箭盡數潑灑下來。
褚逸早膳用的不多,眼下路過食肆鼻尖被那隐隐傳來的絲絲香氣,餓意難忍。
“阿衡都逛出汗了,眼下已近飯點,我們去前面食肆用餐?”
盛遷衡盯着褚逸替他擦汗的手,不覺想起幼時他替自己用帕子擦去臉上的污物,他無意識唇角上揚。
他素來鮮少微笑,平日裡眉目斂起,似是将心事藏于心底不輕易告知任何人。
許是因平日裡不苟言笑,盛遷衡的暴君的形象倒是在褚逸心中根深蒂固。他望着盛遷衡唇角勾起的那一抹淺淺的弧度,便什麼都忘卻了。
盛遷衡眉眼彎彎,眼眸深處竟是褚逸的身影,平日裡肅穆不近人情的模樣,仿佛不複存在一般。
褚逸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盛遷衡的臉上,絲毫挪不開眼。他看着盛遷衡笑,心底竟生出恍惚之感……
盛遷衡命大總管付了玉簪的錢,見褚逸似是呆愣住,便捧上他的臉頰問:“阿逸,可是餓壞了都傻了?”
褚逸這才回過神迅速挪開視線,胸膛之下竟仿佛有數頭小鹿亂撞。他到底在做什麼?怎麼還陶醉于着這暴君的容顔之下呢!
小攤老闆捂着嘴笑到:“小的祝二位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褚逸抿着嘴望向那攤主,嘀咕道:“我倆皆是男子哪能早生貴子?”
盛遷衡見形勢不對,立即摟上褚逸的腰推着往前方數裡遠的食肆走去。
褚逸見盛遷衡一副心虛的模樣,側眸望着他道:“為何那攤主要祝你我二人早生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