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司“明石魚”的親自監督之下,調查進程就像是開了加速器。當天下午,嫌疑人認罪;第三天清晨召開發布會,宣布一周後将其移交鲛人主星。
唯一可惜的是,官方沒有找到嫌疑人丈夫的有關證據,好像這個人真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誰都知道不可能,但是人類邦聯那邊已經在催促,他們不得不允許這對父子三天後離開浮越府。
這三天每個人都很忙碌。安全署的警員忙着找證據争取将人扣下,人類丈夫忙着接受各家媒體的采訪,卓琰則是忙着爬管道。
對,沒錯,就是修建在牆裡的那種管道。不過鲛人星域的管道除去通風之外還有朝房間灌水的作用,因此内部濕度直接max。
長尾雀挂在狐狸尾巴上,想叫不敢叫的小聲叨叨:“啾啾,啾啾啾!”
卓琰回頭:“小點聲,馬上就到了。”
他們正在浮越府最大的官方酒店。水下武器展結束之後大部分遊客都已經離開,剩下的基本都在這裡參加科研會議,互通有無。
逼仄的空間使得常黎無處可去:飛不起來又落不下去,簡直憋屈的一匹。他第無數次躲開監測水位的激光,小心落在狐狸作戰服的腰帶上鳴叫,似乎在問還要多久。
狐人以一個高難度姿勢扭着腰,卡在轉彎處看終端上的路線圖:“快了,應該就在這幾個房間。”
他一把攥住跳到手腕上的鳥:“噓,聽。”
腳下的回廊傳來腳步聲,然後是幾秒空擋,來人歎氣,擡手敲門:“咚、咚、咚。”
“請問有人在嗎?”男人故作低沉的聲音響起。
狐鳥對視一眼,他們對這個聲線不陌生。近幾天這個聲音一直活躍在各家直播和訪談裡,訴說自己識人不明,未能看清妻子的真實面目。
卓琰調出分屏,兔人族的記者正在實時連線:“那麼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到人類邦聯呢?”
“今天晚上吧。畢竟我們這次購買的水下武器比較多,感謝鲛人族不計前嫌,提供的送貨服務。”
畫面中的男人憔悴不已,黑眼圈挂了半張臉:“真心希望我妻子的所作所為不會影響人類與鲛人族的友誼,個人行為請勿上升種族……”
“恕我難以認同,”兔人記者打斷了他的話:“據您的妻子供述,她十年來走私了超過六千名的獸人,這麼多的獸人買家是誰呢?人類民間是否存在廣泛的買家?”
畫面中的男子在聽到“六千名”時僵住了,兩眼發直,滿臉都寫着“她怎麼敢啊”,震驚的神色不像是假的。
蹲着的鳥喉嚨裡發出“咕噜噜”的聲音,卓琰小小聲對他說:“感覺出來了吧,出鏡的是個替身,本尊在這兒呢。”
與此同時,他們腳下的房間門被打開:“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和屏幕中一樣聲線的男人說:“這位教授,我有些問題,能跟您仔細聊聊嗎?”
“不好意思,”一狐一鳥看不到的地方,柯萊特皺着眉頭:“我們似乎并不認識,你是有什麼學術上的問題嗎?”
僞裝過的男性人販陪着笑:“是有關于殘疾獸人缺失感官與機甲的神經系統連接問題,我們導師去年發過有關的論文,不知道您看過沒有?”
柯萊特佯裝思考:“你是德蘭達堡的學生?我好像記得,是去年五月的那個成果?”
“對對對!我還有些問題搞不懂,今天聽了您的講座實在是受益匪淺,您看能不能仔細看一下我們的議題,就幾分鐘!”他看上去十分誠懇:“真的幾分鐘就夠了!”
柯萊特微微後退幾步,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行,那你先進來吧。”
他讓出一條門縫,男人販從善如流的擠進房間:“您的房間不小啊,隻有您一個人住嗎?會不會影響到别人?”
豹人把尾巴在身前打了個結,走到房間盡頭的桌子前為他倒水:“就我一個,不用擔心,你先坐。”
“是嗎?那您這怎麼這會兒還沒吃飯,要不我幫您點一些吧?哦對了,您下午是不是還有其他會議,我會不會影響您?”
從進來就站在門口的“學生”殷勤的似乎有些過了頭,私人問題一個接着一個。但是豹人恍若未覺,一一回答他:“我中午一般不吃,下午也沒有會了。你有問題就問吧,我們好好商讨一下。”
“好好商讨”幾個字說的又輕又快,帶着某種調侃的意味。柯萊特坐下:“我們開始?”
門口的“學生”沒有動:“既然你沒有私人活動了,不如跟我走一趟,我們換個地方讨論,如何?”
柯萊特:“去哪?”
“人類星域——說真的,教授,您真的應該擁有一些私人的交際時間,這樣也不至于……”
男人緩緩的從身後掏出一把粒子槍,對準了柯萊特的腦門:“消失的這麼無聲無息,不被人發現,您說對不對?”
頭頂着黑洞洞的槍口,豹人卻毫不在意的一甩卷毛:“樓下有一整支的軍隊,你憑什麼覺得能把我帶走?”
男人冷笑一聲,左手在腦門上一點,五官的光影幻化,僞裝松動,另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随之出現:“就憑我這些年在獸人聯盟綁了近萬人不被發現,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