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笨，你都五歲了，話都說不明白！”哥哥一邊反駁一邊發愁：“要不我留級吧，以後跟她一個年級一個班，跟在她身邊，要我不拍有人欺負她。”

然後爸爸從哥哥懷裡把她接過來，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哄：“不哭不哭，我們才不笨呢，我們是最聰明的寶寶。”

“寶寶隻需要記住一件事，找到身邊最聰明的那個，最不貪婪的那個，然後跟着他走就行，他做什麼，你就跟着做什麼，記住了嗎？”

她想問，但是嘴不聽使喚，幹着急的“啊啊”，哥哥最懂她，立馬替她問：“怎麼看出來一個人貪不貪婪啊？”

她點頭，她覺得人的貪婪是會藏起來的。哥哥就很貪心，媽媽帶回來的好吃的都想一個人吃掉，但還要先分給爸爸媽媽，然後分給她，然後分跟家裡的管家，就連養的三隻小狐狸都不會錯過，最後才給自己。

可爸爸媽媽偏偏喜歡他這樣，看到哥哥謙讓、照顧别人，就會誇他懂事，然後零花錢加倍，好吃的加倍，好玩的也加倍。

她在床邊看得真切，哥哥明明很喜歡吃獨食，但是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東西，會僞裝成喜歡分享的模樣。她覺得那就是貪婪，那就是僞裝。

爸爸以為是哥哥想問，就蹲下來摸哥哥的頭：“其實很簡單，你看他想要的和需要的是不是一樣東西，就可以了。”

“如果他真正需要的東西放在一邊不管，而去追尋其他的東西，哪怕這樣東西是免費送到他面前的，都可以說明這個人有用貪婪之心。”

這麼多年，她牢牢記住父親的話，每到一個地方就仔細觀察，聰明人裡最不貪心的那個，不貪心人裡最聰明的那個……終于在十三歲的時候，遇上了這麼一個人。

即使這個人比她還小四歲，缺乏常識，沉默寡言，頭大脖子小，但她知道，這樣的人一定靠得住。

果然，幾年之後，這個人成為了狐人的少主，把她從孤兒院裡帶出來，給她登記戶口，帶她去醫院看病，為她配置終端，發現她的天賦之後找最好的老師培養……她知道自己沒有選錯人。

她回想着往事，像是要為自己鼓氣，随後用十多個假身份購買了不同港口離開槐南的飛船票。她沒有想過繼續留下來收集資料，因為她知道，對于笨人來說，不拖後腿就是最好的配合了。

她租借了一輛飛梭，在即将到達最大的問港口時關閉導航，手動操作換了一個路線，駛向另一個港口。

好在沒有人關注她，似乎沒有人關注她。

終端裡和十七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兩個小時之前。為了祝賀她通過網絡檔案部門的初試，對方提出要讓她今晚請客，但當時她突然接到卓琰信息，隻回複了一個“沒問題”的表情包就下線了。

看着熱熱鬧鬧的群裡，阮歌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是不是應該傷感來着？畢竟這麼多的“朋友”以後不一定見得到了。

不對，或許是愧疚，畢竟十七對她這麼好，她卻騙了十七。

下次吧，阮歌心裡想，下一次等她沒有任務、不被通緝的時候，她再好好和十七道歉。

“途徑槐南，終點站棋北塔星球首都的飛船即将進站，請未進行掃描安檢的乘客……”

廣播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盡力壓下心頭的慌亂，往登船口走去。

她的心一直懸着，哪怕見到前來接應自己的瓦爾瓦娜也是如此。

瓦爾瓦娜撓撓倉鼠耳朵，環顧四周後拍拍她：“怎麼樣在，這一趟還順利嗎？”

“可能吧，得等卓卓回來再說。”

阮歌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瓦爾瓦娜見了忍不住勸：“好了，你不用擔心他，諾卡大哥和他在一起呢。”

“你現在要做的就死好好休息，哦對了，‘他’把最新的***送過來了，你記得把***整理出來。”

往日裡熟悉的女聲變得忽遠忽近，“小歌？你聽見了嗎？”

“我聽見了。”阮歌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心頭默背《36天代碼入門》，機械的回應：“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同手同腳，或者說注意到了也無所謂。

十米，八米，五米。

一米。

近在咫尺。

她握住門把手，輕輕喘息着。

門被打開了，一個熟悉的男人坐在她的床上微笑：“是待遇方面不滿意，還是我的招待哪裡不周？”

十七笑眯眯的問：“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呢，多讓人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