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個飯局,是謝楷組的,今天是他生日,飯桌上還有好幾個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沈淮序推不掉。
要穿的衣服吳睿早就熨燙好送來了,連同沈淮序吩咐的那支消腫軟膏一起,擱在桌上。
沈淮序能看出陸元昭表面要強,實則面皮還挺薄,縱使昨夜大着膽子往自己懷裡撲,今早起來還是會選擇被子一悶裝作無事發生。
但他還是憂心忡忡地提醒了一嘴,生怕陸元昭回頭意外自己在故意燥她,趁他不在轉頭就把藥膏丢進垃圾桶。
所以他想了想,還是在出門前抓着她上了次藥。
指尖還殘留着陸元昭身上似暖玉般的溫度,沈淮序坐在車裡,指腹來回碾着,想到那溫軟的觸感,不由得牽動唇角。
昨夜自己的行為實屬反常,分明滴酒未沾,可那無法控制的欲望就在腦中占據了上峰。
在陸元昭吻上來的那一刻,他便已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家中長輩自小教導他謙和知禮,沈淮序也将這些長輩們的言傳身教刻入骨髓,哪怕心裡再如何渴望,也不該在短短一瞬間産生諸多不可控的念頭。
像是隻隻聽憑本能,毫無理智的動物,隻一味地像雌性發|情。
一夜過去,如今冷靜下來想想,反倒像是藥物作祟。
吳叔坐在副駕請示他接下來的行程,“沈總,直接去謝總那兒?”
後排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摻雜着簽字筆劃過紙面流暢的聲響,沈淮序一目十行地處理着文件,吩咐吳睿,“先去趟公司。”
“好。”
“吳叔。”沈淮序有些懷疑地問:“昨晚的菜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他今早一醒來,想到昨晚的失控,總覺得有哪裡遺漏,他的第一反應是聯想到昨夜的那頓晚餐。
“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吳睿肯定道:“那家店的老闆做了幾十年的餐廳了,再三保證不會在飯裡摻些不該放的東西。”
“楊助理也去後廚驗過,确實沒發現什麼問題。”
沈淮序将文件簽好,丢到一邊。
那還真是奇怪了。
落地窗外暮色正吞噬最後一線天光,沈淮序在辦公室裡兜了一圈,依舊毫無所獲後,他對着落地窗外的城景扯松領帶,将昨天做過的事從早到晚地回想了一番,轉身進了辦公室旁的茶室。
他從博古架上拿下來一盒線香,之前從沒見過,問吳睿,“這是誰送的?”
“好像是謝小姐。”吳睿看了一眼,回憶道:“謝小姐送給夫人的,夫人轉頭讓我拿給您到公司來。”
謝小姐就是謝楷的妹妹,謝予薇。
“昨天下午不是那個幾個老總來喝茶嗎?您讓楊助理點上的。”吳睿替他回憶道。
這兩天沈淮序在處理底下公司的一個并購,昨天下午幾個老總不請自來地打擾,想從這裡頭分一杯羹。
雖說是不請自來,但這生意場上這些關系盤紙錯節的,來的這幾個人過去沈淮序都得稱兩聲叔叔伯伯,禮數總歸都要盡到,更何況沈淮序本就是個面面俱到的人,人都來了也不能趕出去,自然而然地請人進到茶室裡坐。
為首的那名老總本想點煙,被沈淮序制止了。
他一會兒還要去見陸元昭,他不想身上沾上一點煙味。
“我都讓楊助理點香了,季叔叔,這回頭串味了可怎麼好?”
站在一邊的楊助理會意,幹理敏捷地去博古架上拿了隻線香點上。
是這香的問題?
沈淮序挑起那支線香,指腹撚了下,隻聞到一股很淡的木質香,他把整盒拿起遞給吳睿,“去查查。”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沈淮序比約定時間遲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謝楷的飯局。
雖然說從昨天到現在沒睡多少時辰,但約莫是香玉在懷地枕了一夜,今兒個沈淮序就有種由内而外散發着一股神清氣爽。
才一進門,主位上的謝楷眺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打趣他:“沈總,碰着什麼喜事了?精神煥發的。”
屋子裡坐了都是打小一道長大的朋友,裴澤臣他們幾個都在,謝楷邊的位子還給沈淮序留着,沈淮序解了襯衫領口的紐扣,坐在那位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這不是趕着來給您老賀壽麼?不得開心點。”
“老沈,從公司來的?”
說話的是許渙,同他們幾個一道長大的發小,前陣子剛從國外調回來。
沈淮序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颔首,雖然隻呆了半個多小時,也算是從公司來的吧。
“他不從公司來還能打哪兒來啊?”謝楷笑着說:“人沈總一年到頭都泡在公司了。”
想想也是。
過了今天謝楷就周歲三十,他家老爺子好面子,請了一幫親戚朋友,大大小小的酒局擺了好幾桌在宴會廳,就等着謝楷一會兒入座挨個敬酒了。
正席還未開始,謝楷也隻得在這休息室躲躲落個片刻清靜。
沈淮序想起那盒線香,還是準備找當事人問問,問謝楷,“小薇呢?”
“沒來,在拍戲呢,連親哥的生日宴都不來。”謝楷拿了隻煙出來,“這丫頭這回可是下定決心要做出點成績來了。”
“……”沈淮序沒多言,隻說:“挺好。”
“诶,我這才回國就聽說你跟阿恒他妹妹相親去了?”許渙同裴澤臣打聽道:“結果如何啊?”
沈淮序端茶指節一滞,他面不改色地将茶飲盡,聽裴澤臣怎麼說。
“不合适,吃了頓飯就散場了。”裴澤臣和煦地笑着,用一種略帶遺憾的口吻說:“人姑娘挺通透的。”
通透。
沈淮序不動如山地斂了下眼,他暫時還不能把這個詞跟那個主動熱烈的陸元昭聯系在一起。
“不合适是那姑娘提的?”謝楷一眼看穿裴澤臣,打趣他,“我瞧你這樣,看來對人姑娘還挺有好感啊。”
沈淮序一怔,轉頭去看裴澤臣笑而不語的神情,就知道謝楷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他連忙岔開話題,“那齊祺呢?你今天沒請她?”
“齊祺都多少回沒來參加這種飯局了。”謝楷笑道:“每回邀請她來,她都得問問許渙去不去。”
他深深地量了許渙一眼,“這是躲着你呢。”
他們這幫朋友誰不知道許渙跟齊祺高中那會兒就好上了,許渙比齊祺大兩屆,大家會兒本以為齊祺也會跟着考去外院,沒想到齊祺被家裡摁着頭去讀了商科,兩人大學那會兒兩人地談了三四年,等到許渙一畢業,齊祺出國留學,兩人就分手了。
許渙給自己斟了杯茶,沒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