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陽微微撒着餘霞,籠罩着奶白色的别墅,宛如童話中的小城堡。
别墅内的卧室裡,左夏跪在床邊,安靜而又認真的幫畢志謙按摩着脊背。
而畢志謙趴在床上,哼哼叽叽,享受的閉上眼。
“人不服老不行喽,摔個跤都能摔出個腰間盤突出。”
“嗯。”
左夏輕輕應着,專注于手上的推拿動作。
“女兒做醫生就是好啊!有點兒小病小痛的,還能照應着。”
她細眉擰了擰,沒有搭話。
畢志謙眯着眼,沒有察覺她有些難看的臉色,自說自話。
“最近剛回國,在市醫院做的還适應嗎?”
“還成,畢竟專業對口,上手快。”
左夏眸色清涼,咬着字回答着。
“那有沒有。。。?”
他倏地睜開眼睛,透着點睿智,斟酌着用詞,“有沒有想法到公司來。。。”
“何采青呢?”她打斷他的話,語氣有些不耐,“怎麼沒看到她?”
畢志謙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聲音蒼老且無奈,“夏夏,爸爸終究是老了,該退了,有些事你也明白,這麼多人想等着我退位,看我笑話。”
“當初你答應過爸爸,大學裡學你感興趣的專業,一畢業就到公司幫爸爸的忙,可是這都三年了,爸爸撐不了多久了。”
左夏起身,因為長久的跪坐使得腿有些麻木,可是即便是這樣,心裡的麻木仍舊支撐着她不要倒下去。
她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扶着床邊桌子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失了血色。
“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這樣要求我?!”
“夏夏!”
被她突然升起的氣憤驚住,畢志謙惶恐的掙紮着想起身,卻扯到腰間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
左夏仿佛沒有看見,雙眼通紅一片。
“如果說三年前,你以父親的身份要求我這樣做,好,我聽你的!可是現在你拿什麼身份要求我?别忘了,你現在可不止我一個繼承人!對了,那個野種呢?!怎麼不在家?!”
“啪!”
畢志謙哆嗦着手,眼珠瞪着老大,氣急敗壞。
“他是你弟弟!”
左夏左臉微偏,頰上郝然印着五指印,足以見得打人的人火氣有多大!
她似乎毫不在意左頰上的刺痛,莞爾,掐着桌縫的食指指甲硬生生撕裂了開來。
“弟弟?我媽臨死前怎麼沒告訴我還有這麼個弟弟?!”
畢志謙在她譏诮的嘲諷聲中,氣的再次揚起了手。
左夏倔強的仰起臉,眼裡的淚珠就挂在眼眶邊,如她一般倔強的不肯掉落。
就在她以為畢志謙會再次甩她一巴掌時,他顫抖着手,指着門,眼裡盡是希望破滅後的哀傷。
“滾,别再回來了。”
陳嫂正樂滋滋的端着茶水上樓,剛準備敲門,就被從裡沖出的左夏吓住了,險些翻掉了杯子。
“小姐!”陳嫂顧不上滿手的水漬,急的擡腿欲追,卻聽見卧室裡“撲通”一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條件反射的回頭,手上的托盤,杯子全然掉落,“噼裡啪啦”摔成一片,小小的碎片四濺,再也拼不回原來的模樣。
“先生!”
陳嫂驚恐的大喊,可是遠去的左夏已經再也聽不見。
好冷啊!
左夏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身上還穿着單薄的針織衫,在漸漸消失的餘晖中顯得有些蕭瑟。
她蹲在路邊,因為着急跑出來,腳上還穿着室内拖鞋,鞋面上還印着阿狸與桃子相擁的圖案,是她上大學時買的拖鞋,陳嫂一直都沒舍得扔掉。
看着阿狸深情注視着桃子的眼神,左夏咬着唇,情緒有些失控。
“這次決不能妥協!”
她嗚咽着,小小的虎牙将唇邊咬出了血珠,她也渾然不覺。
“不能妥協!媽媽說我要堅持自己的夢想!我決不能再向畢志謙妥協!”
眸中漸漸升騰霧氣讓左夏迷了視線,依稀中仿佛又看見臨終前拉着自己的手的媽媽。
她臉色蒼白,卻依舊溫柔的笑着,她說:“夏夏,以後一定要堅持自己最初的夢想。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夏若雪前二十年為着舞蹈而活,恣意潇灑,驚羨世人;後二十年為畢志謙而活,任勞任怨,孤獨而終。
作為一舞傾城的著名民族舞蹈家,在那個漫天飛雪的大年夜,她以一段《心動》轟動全國。
舞畢謝幕,眸光流轉間,她遇見了她的心動,從此芳心淪落,萬劫不複。
何清止今天一天眼皮都跳個不停,在辦公桌前坐了一個小時,一行字都沒有看的進去,心中隐隐的總有些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