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揚看了眼梁一嘉,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發現何清止背對着他,并不能看見自己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開口應着,“明白。”
何清止的聲音不低,身後的秘書們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平時一個個都膽小如鼠的,此時也不管大Boss在場,竊竊私語聲響成了一片。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就把梁一嘉辭職的事給當場敲定了。不能不說這是豪爵史上最莫名其妙也是最快速的解雇事件,更别談解雇的是工作無可挑剔的梁秘書!
梁一嘉的臉色有些難看,盡管這樣,她還是盡量壓着自己内心的煩躁,讓自己顯得平和。
“清止,為什麼做這種決定?”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你現在還未離職,請尊重你的職業道德!”
韓亦揚一看自家老闆那一臉不悅,明顯不想搭理的模樣,就一馬當先攔下她的話頭,卻不想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在和清止說話,你插什麼嘴?!”
韓亦揚話說的不客氣,梁一嘉那在家裡被嬌生慣養的毛病立刻被激了出來,她冷哼一聲,聲音陡然加大,尖銳的像根針,刺人肌骨。
她的嗓音如憑空響徹雲霄的一聲雷,将何清止心底最後的一絲耐心給耗盡了,何清止突然有些懷念那平淡柔和如清泉,又糯糯軟軟如同小貓咪一般的音調。
他松了松領帶,自己現在竟然迫切想要見到左夏,那個冷靜,溫婉,時不時還會對自己撒點小嬌的小女人。
厭煩的看了眼梁一嘉,三秒鐘不到,他又迅速撇開眼,直接拔腿就走。
梁一嘉見他要走,急忙伸手攔他,卻被韓亦揚給半路截了下來。她反複掙不開他鉗制着她的手,隻得氣急敗壞的對着那人清冷的背影吼着。
“何清止!你把我開除了,我看你怎麼向你姑姑交代?!”
何清止匆忙離開的腳步驟然停止,他轉身看向她,眸光平靜幽深。
以為他被自己的話給怔住了,梁一嘉從韓亦揚的手裡扯出手臂,火紅色的唇瓣勾了勾,撩了撩額前散落的發絲,一派勝利者的姿态。
“向誰交代?誰又能讓我交代?你别忘了,豪爵現在當家做主的人是誰?”
何清止涼薄的嗓音穿過層層空氣散落在整個樓層的角角落落,他淺淺笑着,仿若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回過身,想起即将見到的人,嘴角溫柔一片。
“更何況,這世上能夠讓我交代的唯獨左夏一下而已。”
留下這一句話,何清止甩一甩衣袖,随即不帶一片雲彩的走出了門。
霸氣側漏呐!韓亦揚崇拜的看着他的背影,擡了擡腿,正欲跟随上去時,突然想起自己被交代的事,隻得不甘停下,眼看着他一點點消失在視線内。
左夏,左夏。。。又是左夏!
梁一嘉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像是一個陷入險地而不自知的人。
對于左夏來說,梁一嘉是讓她自慚形穢的那一人。
可是,對于梁一嘉來說,左夏卻是她這輩子永遠也匹及不了的夢,她就像是那天上的浮雲,每每梁一嘉覺得自己戳手可得時,她又會飄的更高、更遠。
好累啊!梁一嘉裝扮精緻的指甲此時生生被她緊握着,嵌進肉裡的疼痛感她仿佛也察覺不到,她強撐着對着前來安慰的秘書們笑笑,眼眶微微紅着,卻始終沒有滾落一滴淚。
片刻過後,收斂了外洩的情緒,她又驕傲的揚起下巴,掃了眼圍在自己的身邊的人群,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步步邁向自己的辦公桌。
韓亦揚無語的搖搖頭,何必呢,自作孽,不可活啊!
“夏夏,吃飯去嗎?”
徐靜帆一邊換下白大褂,一邊回頭詢問着伏案奮筆疾書的某人。
“你先去吧,我把這個寫完。”
左夏頭也不擡,左手朝她揮了揮。
徐靜帆好奇的湊過去,“申請書?夏夏,你不會真響應醫院的号召去C大當講師吧?”
“正準備呢,你要去嗎?”
徐靜帆皺着眉頭,不理解的看着她,像看着個怪物,“去學校當講師是個吃力不讨好的活,還一去就是兩個月,這不是。。。”
她突然噤了聲,偏頭想了想,又欣喜的叫了起來,“夏夏,還有申請書嗎?給我一份。”
左夏随手遞給她一份,奇怪的看着她,“不是說不去嗎?”
“傻子才不去呢!”
她拿着左夏的筆就開始認真填寫起來,神情專注,“那可是我家老公的母校,前陣兒我們還說都沒有談過校園戀愛呢,正好這次可以重新回顧一下。”
這個理由真是。。。
左夏無奈的搖搖頭,重新拿了一支筆,剛要起筆寫字,筆尖又停在了紙面上。
自己不也是這個理由嗎?C大是韓亦揚的母校,也是自己的母校啊!
她輕輕放下筆,安靜地打量着趴在桌上的某隻,疑惑的開口問道:“是不是校園戀愛最讓人難忘啊?”
“當然了,那可是我們最青蔥的歲月!對了,你和何清止不也是大學戀愛的嗎?”
徐靜帆看了她一眼,嬉皮笑臉的湊過去,“你說,這是不是你最難忘的戀愛?何老大那時候是不是就這樣深沉,悶騷了?”
沒想到她會扯到自己身上,左夏微微囧着,拎着包就準備出門。
“去哪兒啊?”
“吃飯。”
“我也去!”
“何清止也在。”
“那...我還是不去了。”
何清止坐在駕駛座上,仰頭眯着眼養着神,細細的眼縫中,就看見一個女人穿着黑色大衣,身形高挑,縮着脖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