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低沉悅耳,準确無誤的飄進了在床邊忙碌的韓亦銘耳中。
韓亦銘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映入那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指,彼此信任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閉上眼,掩下心底的苦澀,不動聲色的睜眼,他偏頭應了一聲,繼續着手裡的動作。
“應該的。”
應該的,為了左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即使牽那隻手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
何采青将球球交給門外等待的陳嫂後就扯着喬霖往拐角處走去。
“你來做什麼?!”
喬霖一把甩開她的手,嫌惡的移開眼,“怎麼,你老公要死了,還不準你姘夫來送送嗎?”
他嘲諷的話語讓何采青惱羞成怒,她叫嚣着又揚着巴掌撲上去。
一如既往的伎倆,喬霖都懶得和她再動手,隻是邁着腳步,挪了個位,何采青就撲了空,一跤摔在地闆上。
心裡的疼痛已然掩蓋住了身體上的疼痛,何采青悲哀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雙軍綠色的迷彩鞋卻突然出現在眼底。
她驚愕的順着鞋子望去,待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後,何采青立馬驚慌失措的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身上髒兮兮的塵土,隻是垂眉順眼的和來人打着招呼。
“爸,您...怎麼來了?”
何老爺子接到何清止的電話就連忙從演習基地趕到這裡,連指揮服都沒來得及換,可是他看到了什麼?!看到了自己女兒狼狽不堪的被人摔倒在地上!
他沉默的态度讓何采青心驚膽戰不已,她哆嗦着手試圖挽上老爺子的臂彎,但是老爺子下一個動作吓得她連連讨饒。
何老爺子拄着拐杖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着,終于再也壓抑不住,擡臂将手上從來都不離身的拐杖舉了起來,狠狠打在自己一直都不忍心責怪的小女兒身上。
“爸!爸!您打我做什麼?!”
變故來的太急,何采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吃了一拐杖,她吃痛的躲閃着,忙不疊的跳竄着腳,哪裡還有一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老爺子!老爺子!”
随行的警衛官們見狀連忙伸手勸阻着,救人的救人,攔拐杖的攔拐杖,場面一時混亂一片。
喬霖垂着眼,叼着煙,像是一個觀衆,隻是靜靜的立在一旁欣賞着這一場家庭大戰。
“你們把她給我關到老宅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老爺子打了幾下,解了氣,想到此時此地的情形,隻得放下内心的惱怒,陰沉着臉對随從吩咐着。
“這...”警衛官遲疑着,看着嗷嗷直叫的何采青不知所措。
“這什麼這,還不快去!”
老爺子見他這樣,氣又不打一處來,揚起拐杖就準備繼續剛剛的行為。
他威脅的動作一出,警衛官立馬拉着何采青,也不管她劇烈的抗議行為,不消幾秒鐘就消失在老爺子的面前。
突襲的暴躁結束,老爺子這才看見在場的另外一人,他闆着臉,沉沉的打量了那人片刻,肯定的開口,“你是喬霖。”
“哦?”
見老爺子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喬霖感興趣挑了挑眉,贊許的點點頭,“不錯,我是喬霖,敢問何老爺子有何見教?”
“不敢,對于我外孫的親生父親,我哪敢有什麼見教?”
老爺子嗤笑一聲,拄着拐杖就要往過道裡走。待走到喬霖身邊,他止住步伐,輕輕敲了敲手裡的拐杖,冷着眼涼涼的注視着喬霖,老爺子年輕時期長年征戰沙場的氣勢無形之間就流露了出來。
“隻是我奉勸你,我這一把老骨頭活了大半輩子,散了也就散了,沒什麼可惜,你還正值壯年,生命才過了一半,若是執意要繼續糾纏下去的話,我這個糟老頭不介意和你一起消耗生命。”
他飽經滄桑的嗓音帶着些許看透塵世的拓然,漂浮不定,蒼老的身軀下滿滿的都是對自己子孫的愛護。
言辭裡暗示性的威脅如此明顯,喬霖皺着眉看着那略顯佝偻的身影在身邊人的簇擁下漸行漸遠,眼底漸漸猩紅,幽深陰狠。
畢志謙病房門前,陳嫂抱着球球在低聲安撫着,左夏安靜的坐在一旁,垂眸思索着什麼,何清止也不擾他,隻是陪在她一旁,目光缱绻,時不時的幫她順一順垂落的發絲,就這樣靜靜的注視着她。
“那個男人...”
左夏低着頭,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是,你想的是對的。”
見她一臉為難,難以開口的模樣,何清止果斷的給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意料之中的答案,左夏還是不免打了個寒顫,剛剛那個眼神陰森的男人就是害的自己家庭支離破碎的罪魁禍首。
可是,為什麼這一切何清止都知道的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