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不用霍成淵說話,黎西二話不說拿走戒指就往自個兒手上套。
霍成淵眼睜睜看着他光速戴上戒指,準備的說辭全部噎在喉中。
“好看!”黎西美美欣賞手上的戒指,“結婚戒指是戴左手無名指對麼?”
“……嗯。”
黎西擦了擦戒指上鑲的黃色寶石,摸出手機打開麥克風,将戒指湊近。
“黎西!”霍成淵立刻單膝壓在床上俯下.身,向黎西伸出手試圖阻止。
“老公,這裡面的竊聽器是充電款還是電池款呀?換電池得拆寶石吧,會不會弄壞戒指?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耶!弄壞咋辦?”
霍成淵呼吸一窒,瞳孔地震,艱難道:“黎……西西,裡面是定位器。我在後勤部領的。壞了我就再去領一個。”
黎西顯然不高興,瞪着他強調:“這是結、婚、戒、指!”
霍成淵卻在黎西的目光中陷入沉默。
這樣的沉默令人窒息,讓霍成淵猶如暴露在烈日下炙烤心髒。
為什麼?
為什麼黎西在看穿他的真實意圖後依然能夠露出如此坦誠、信任的眼神?
——黎西知道他在監視他。
“西西。”霍成淵的聲音幹啞,卻放緩了語速,如情人的低喃一般溫和,“你的身份還沒有查清,我必須……随時掌握你的情況,這也是在保護你。等查到你的身份以後我還會成為你的監護人。”
黎西眨眨眼,一個鹹魚翻身,仰躺着從下至上望着他,用戴着戒指的左手握住他的手,嚴肅道:“老公,結婚戒指是成雙成對的,你也要戴。”
霍成淵專注的凝視黎西,對方仿佛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解釋,又像是不願面對真相,即使這份真相幾乎擺在眼前。
沉默稍許,霍成淵說:“下午我再去後勤部領一枚……同款。”
黎西立即眉開眼笑。
霍成淵喉結滾動,終究沒再說别的,冷靜理智的表象掩蓋了他内心的狼狽,“我要上班了。”
黎西松開手朝他揮了揮,笑着說:“老公再見!”
霍成淵颔首,轉身離開。
黎西蹙了蹙眉,聽見霍成淵的腳步聲逐漸離去,随後是大門開合的聲音,另一個人的呼吸終于從房子裡消失。
臉上的表情一掃而空,他面無表情翻身下床,到廚房中翻出膠制的清潔手套戴上,拉上遮光窗簾、關上所有的燈,然後取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在室内搜尋是否有監控像頭發出的燈光。
霍成淵能給他戴上嵌有定位器的戒指,難保不會在自己家中安裝監控。
戒指就算了,他不介意讓對方完全掌控他的行蹤,他又不會逃跑。但是生活在監控器背後的“人”的注視下是絕對觸犯其忍受底線的事情。那會讓他感覺回到了【降靈】世界,時刻處于主神系統的注視下,毫無身為人類的尊嚴。
黎西對天花闆牆角照了一圈,沒有發現監控器,于是放下手機,沿着牆壁開始翻查屋子,動作間腳下和手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響。這是刻在ERROR000号玩家靈魂深處的習慣,是黎西不再是正常人的體現。
廚房幹淨整潔,油污痕迹稀少,要麼是剛裝修不久,要麼是房屋主人極少開夥。客廳隻有簡單的家具擺設,遙控器擺在電視下方電視櫃上,路由器與網線被規整的收斂在防塵盒裡,電視屏幕幹淨得像新的一樣。
正對着電視機的不遠處靠牆擺放了一組布藝沙發,中間有玻璃茶幾,幾上放着紙巾盒,下面的收納空間放了一個醫療箱和少許雜物。
看來客廳的電視機與沙發都極少使用。
客廳一角用家具做了空間分隔,木制橢圓餐桌上擺放了一套茶具與一隻電水壺,椅子整齊收納在桌下,但從水壺中有茶垢來看,這塊區域的使用頻率顯著高于客廳其他部分。
搜索完客廳的黎西在書房門口頓了頓,轉而進入卧室。卧室裡依然是整潔的,可比起客廳、廚房,這裡顯然留下了更多使用痕迹。床尾處輕薄的空調被被疊得棱角分明,像豆腐塊一樣規整。床單邊緣全部折進了床墊下面壓着,以至于黎西在上面打了好幾個滾也沒有将床褥弄得亂七八糟。
黎西将衣櫃打開,且不說整齊堆疊的衣物,櫃子一側挂着的衣物竟然按照長度依次懸挂,簡直是強迫症!
他在櫃中每一層隔闆上下兩面摸索,沒摸到夾層和任何意料之外的東西。
關上櫃門後他垂下眼,右手按住左腕上的紅線,對着系統屏幕上霍成淵的資料發呆。
【職業:異變管理局總局行動隊一大隊隊長。(陸軍某旅少校)。】
“不是強迫症,是在軍隊養成的内務習慣。”黎西走進衛生間打開壁櫃,見到牙刷、牙膏和杯柄保持相同朝向的擺放方式。而屋子内其他任何擺有瓶瓶罐罐的地方,各種瓶子也會按照高矮排序擺放。
一切擺在明面上的物品的收納都井然有序,隻有抽屜、櫃子等内部收納空間内可見随手放置的随意。
霍成淵離開了軍隊,卻仍然按照軍中内務衛生要求要求自身,對軍隊生活保有懷念,
主神發給他的這份檔案上職業欄的備注或許是指……霍成淵仍保留軍籍,軍銜少校。
黎西摘掉手套,沒骨頭一樣躺到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随機選台,然後抱着手機在新聞台的背景音下上網。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前十八年的人生是什麼樣的。他對這個世界的印象隻有——這是正常人生活的正常世界,沒有怪物,沒有永無止境的殺戮,人類生活其間不必如蠱蟲一樣互相“吞噬”。
黎西要重歸正常人生活就必須融入這個世界。而首要的當然是了解它。
于是他啪啪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