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燈照亮林蔭道，樸敏真送走了姐夫和琳，與貝拉呆在一起。

樸敏真躺在那張自己躺了十多年的床上，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比初中的時候長高了許多，當時留在這裡的睡衣自己雖然還穿得下，但已經成了短款，堪堪蓋住肚臍，然後她就發現好像一切都變了，自己變得高些，不再那麼消瘦，頭發也留長了，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她忽然覺得又些呼吸困難，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在幹什麼。

好在她不是活在過去的人，樸敏真甚至不怎麼戀舊。

“Franny，你在想什麼？”貝拉猶如一隻靈活的小松鼠一樣竄上她的床，樸敏真掀開半邊被子，盤腿坐了起來。

貝拉洗了澡，頭發還是半幹的，傳出陣陣水果的香味。

貝拉十五歲之後就很少再長高了，她比樸敏真矮很多，同時那雙腳也小巧可愛，圓潤的腳趾扣在一起，表現出一種舒展健康的形态，那雙腿自由的伸展起來，肉嘟嘟的大腿白裡透着些溫度，她不愛曬太陽，也不怎麼出門。和她比起來，樸敏真那雙腳就顯得有些畸形了，大概是因為高跟鞋的緣故，兩側的骨頭緊緊的收進去，畸形又漂亮，像是CL高跟鞋的鞋頭那樣的形狀，樸敏真不愛穿褲子睡覺，她把睡褲丢在一邊，兩條長直的腿交疊在一起，能從上面看見肌肉被那層薄薄的脂肪包裹着，她膚色更深些，但也算是正常的白，隻是那層脂肪，那是樸敏真為了讓自己體态能和專業模特一樣專門打造出來的結果。

樸敏真接過貝拉手裡的毛巾，一下一下把她發絲裡的水漬揉進棉裡。

“我在想，我該吃藥了。”

“你想和我談談心嗎？Franny？”貝拉跨過了吃藥這個話題，置之不理。

“當然可以，如果你明天不用早起的話。”

“太好了！深夜姐妹會談！就像是美劇裡那些做作的白女一樣。”

樸敏真一下子笑出來，“别忘了，你也是白女，我也是白女。”

“不是，我們是那坡裡黃女，我們都是雜種。”貝拉笑着說，成功把樸敏真的犬牙也引誘出來。

貝拉轉過身，和樸敏真面對面坐着。“在韓國的時候工作怎麼樣？”

“還不錯，一切都還不錯，工作一路以來也能算得上是順利，你得抱有感恩之心，就覺得一切都不如想象中那麼糟糕，我還認識了很多人——你得感謝我每年都給你寄那麼多簽名回來，還好我比較擅長交朋友。”

“都很順利嗎？”

“當然不，我得說實話，要是一切都和我在南加州的憧憬一樣美好的話，那年我就會順利拿到格萊美，然後爽爽的飛升——我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為很多操蛋的問題，你看網上大部分對惡評的反擊，其實很多是Dawkins給我請的水軍，我是他爹，他得捧着我，全宇宙就他最緊張我的聲譽——說實話，他可比我的前經濟公司牛掰多了。這還隻是一方面，就說明我這個人不是那麼讨人喜歡，說實話我不在乎這些，但是每天從早到晚都一直有狗仔跟着這點我實在是受不了，其實我和我對象大概半年前就被拍了，就是封鎖了風聲罷了，給了很多錢。”

“主要是沒什麼人敢動我，全圈子裡的人都在傳我的金主是議員，玩政治的，現在他正紅呢——當然是Dawkins他爹，我當然跟叔叔關系還不錯，他可是我爸的摯友。”

貝拉拉過被子的一角，“那你這麼說，你過得還不錯啰？”

“我隻想說還不錯的，報喜不報憂，這也算是好習慣。”

“我根本不在乎憂不憂的，Franny，現在開始你得好好的和我賣賣慘，我想參加心理社團，你可是活生生的例子。”貝拉滿不在意的嘟嘴，像是不滿的說出這句話。

樸敏真撓了撓臉，笑了一聲，突然眼裡就裝了些憂郁。

“那關于這些，能說的可就太多了。”

“我情感太複雜了，就帶來了很多問題，我很容易共情也更容易流淚，但當我開始不斷的從别人身上感受到自己的同時卻又被傷害的時候，其實是很痛苦的。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不能理解我呢？為什麼不能相信我呢？為什麼人總是要通過傷害這種方式給自己的殘缺心靈帶來慰藉？所以我很痛苦和孤獨，其實圈裡的人都是這樣的，大家都很孤獨隻是不輕易讓自己脆弱——還好我算不上多脆弱，後來我談了戀愛，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很多這樣的感覺，因為我是實打實的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愛，然後我就開始變得很糾結。”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不論傷害與否，你在想象到可能會傷害到他的那一瞬間的前一秒。就會感到沉重的後悔和打擊感，但有時候你不能避免，因為生病這件事大家都不想。”

“我有時候太想他離開了，但是他離開我一個周我好像就要死了——就是這種窒息的依賴感，所以我恨我自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