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娅每次看見紅頭罩和蝙蝠俠大打出手總是又生氣又傷心。

她真想和海對面的國家的電視劇裡的女主角一樣，在兩個平均體重二百磅的壯漢中間大喊：“你們不要再打啦！”

但她不能這麼做。

就像她和傑森少年時期發生争執的時候，蝙蝠俠也隻能苦大仇深地咽下阿福特制的蔬菜汁，在那麼大一張厚重的餐桌前，看着兄妹倆像隔着銀河一樣一聲不吭地吃飯。

這還是最好的情況。更多的時候，染上挑食的壞毛病的菲娅剛把西蘭花撥到盤子邊緣，傑森就會對着布魯斯陰陽怪氣：“也不知道是誰在那天晚上擔心自己還沒有控制台高。布魯斯，你記得嗎？”

無助的韋恩闊佬在阿福的注視下默默停下準備為養女解決蔬菜的手。

菲娅和這對父子不同，雖然不愛吃蔬菜，但對任何飲品都青睐有加，在傑森想要把蔬菜汁悄悄倒給布魯斯的時候，從中午開始一直氣鼓鼓的小女孩馬上恢複精神，神氣十足地喊着阿福的名字，“可以再來一杯嗎？”

布魯斯心有餘悸地趕快收回險些被養子添滿的杯子，和咬牙切齒的傑森敬畏地注視着一口幹掉第二杯紅綠撞色蔬菜汁的菲娅。

*

菲娅和布魯斯就是在互相交換不喜歡的食物的過程中關系緩和下來的，就連阿爾弗雷德都會對他們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像他偶爾也會無視蝙蝠俠帶着羅賓吃漢堡一樣。

傑森看着他永遠年少的妹妹還是像從前一樣悄悄把西蘭花放到他碗裡，想問什麼，最後又沉默了，隻是一口吞下——現在他不是紅頭罩，沒必要追根究底。

——菲娅的靈魂第一次在人世出現時，她的頭顱癟下一塊，手指的形狀扭曲，和二代羅賓在爆炸的火焰竄起前看見的一模一樣。然而她死死抱住蝙蝠俠，藍色的眼睛盈着淚，不肯讓紅頭罩的槍口對準他。

傑森現在終于能心平氣和地回憶那一幕——紅頭罩當時是多麼震驚、憤怒、暴跳如雷，以至于在蝙蝠俠面前一邊罵一邊吼一邊流下眼淚——畢竟菲娅死去的時候隻知道羅賓和蝙蝠俠（大概還有大都會的超人），在蝙蝠俠和陌生的紅頭罩之間，她當然會選擇保護蝙蝠俠。

傑森現在覺得自己可以接受這個理由，畢竟布魯斯對菲娅很不錯，蝙蝠俠還在他的巢穴裡給菲娅輔導過作業，他們兄妹倆經常一起在蝙蝠洞趕作業。

菲娅從不記仇，傑森被蝙蝠俠禁足的那段時間經常和她吵架，但每天晚上隻要得到一個闆着臉的晚安吻，第二天她都會開開心心地幫傑森解決一半的牛奶。就算她因為羅賓的緣故被小醜打斷骨頭，折斷脖頸，那雙漸漸黯淡的眼睛裡也從未燃起過怨恨的火焰。

菲娅在他面前安靜地熄滅。

傑森有時候也會有些怨恨她的好脾氣。好吧，他站起來收了餐具，對上菲娅的笑臉，改了改措辭，隻是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