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笙懷裡抱着那隻黑色皮包,心髒揪成一團,沉甸甸的,耳朵凍得通紅。
當一件不被衆人認可的事,冠上正義使者的由頭,那這事就成了義舉,做這事的人,也因所謂的正義二字奮不顧身。
昭笙難得沖動了一回。
她鼓足了勇氣鑽進鐵栅欄,趁着漆黑夜色順着裴郁指的方向,垂着頭弓着背一點點摸索前行。
在心髒快要跳出心口的壓力下,從那間昏暗的辦公室抽屜裡找出那隻黑色皮包。
她像做出巨大奉獻似的,将懷裡暖熱的黑色皮包遞到裴郁手裡,“這裡頭會有什麼?”
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
“他和那女人開房的證據。”裴郁冷聲說,“敢跟我一起去捉奸嗎?額外加兩千。”
昭笙,“......”
捉奸這事,她去合适嗎?
可是兩千塊錢的誘惑太大,夠她買幾個月的藥了。
“這事你媽知道嗎?”街坊四鄰眼裡頭,裴家兩口子可是模範夫妻,相敬如賓,恩愛有加。
這幾年,李英可沒少在鄰居面前吹噓自己的丈夫如何會賺錢,如何疼人。
丈夫出軌,兒子帶頭去抓奸,而作為老婆的李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她會是什麼感受?
裴郁将黑色頭盔戴好,發動機車,“她不在意。”轟鳴聲淹沒了他的話,聽不清楚。
昭笙似乎也沒退路,烏漆嘛黑的天,一個人也回不去。再說了,還有兩千塊誘惑着她,索性戴上頭盔,坐了上去。
——
香格裡拉酒店大堂。
一個清瘦少年疾步而行,身後跟着個身材單薄,紮着馬尾的俏麗女孩。
保安上前攔住正往樓梯間沖的裴郁,“诶,小夥子,如果要開房,請到前台登記。”說完又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打量他們倆。
少年倒是穿的不賴,像個有錢家的少爺。這小姑娘穿着太普通,指不定咋回事呢。
昭笙被他看的耳朵發燙,“他找人。”她說。
保安個頭很高,身材魁梧,看起來約五十歲左右。看了一眼裴郁,“找人也不能直接闖進去,這裡是五星級酒店,找人也得前台登記。登記完,從電梯上樓,不是更快?”
昭笙看裴郁臉色陰沉,漆黑的眼透着冷芒,連忙說,“叔叔,我去登記。”
她跟着那保安去了前台,然後給裴郁打手勢。
裴郁是來捉奸的,登記完信息,前台肯定會通知裴健峰,那今天就算白跑一趟了。不得已,昭笙臨時想了個主意。
前台的工作人員讓她填信息,她故意慢吞吞的,大約過了五分鐘,直到樓道口沒了身影,才算填完。
工作人員往裴健峰房間打電話,一直沒人接。
昭笙裝出着急的模樣,工作人員以為真有什麼緊急情況,也就放了行。
她到九樓時,908的房門是開着的。
裡頭傳來裴健峰怒不可遏的聲音,“你是不是有病?你到這來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給我打電話?老子這兩年給你臉了是吧?”
昭笙停住腳步,站在鋪着柔軟地毯的樓道,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她認識裴健峰,每回遇見總是對着她淡淡一笑,偶爾也會說上一句:丫頭,去上學啊。
昭笙以前的認知裡,裴健峰是個有能力,為人和善的男人,是個比昭世雄好千百倍的男人。
這會兒,她三觀被重新塑造了。
原來,人總是會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别人看,私底下是什麼樣,鬼才知曉。
“我缺錢,五萬,拿了錢,立馬走人。”裴郁漫不經心的語氣穿過燈光昏暗的樓道,傳到昭笙耳朵。
他膽子真大,一開口就是五萬。
“老子沒錢給你,快給我滾!”
“有錢養别人老婆,沒錢養自己兒子?呵,信不信我明天就把這寄給報社?”
昭笙心想,裴郁應該是在拿那個黑色皮包裡的東西威脅裴健峰。
“你,你從哪拿的?你個王八蛋,我可是你老子!”
“沒錢,你是誰的老子?”裴郁咬着後牙槽冷笑。
裴健峰扭頭看了眼身後衣衫不整的女人,“你先回去。”
那女人恨不得把頭塞進自己肚子裡,慌忙披上外套,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昭笙正貼着牆根,垂着頭盯着自己泛黃的白色運動鞋,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裴郁,擡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