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泱:“三年做戲還比不上你自己的一條命重要?”
畫皮娘一頓,少頃将刀往地上一扔,抱着珞泱嚎啕大哭起來:“可我,我是真心的,嗚嗚嗚……我是真的喜歡他……”
畫皮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珞泱拍拍她的後背,聊作安慰。
想起初見畫皮娘時,她還和自己說這世上隻有自己的命和妖珠最重要,方才卻要毫不猶豫地要将自己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扔下,珞泱難以理解。
三年對壽命最多八百年的修者都不過彈指一揮間,何況他們妖族。
珞泱這樣想的着,但不知為何,有一瞬她腦海中忽然閃現過一張冷硬的面孔。
大概是因為……
她在風息影身邊逢場作戲的時間不多不少,恰好也是三年。
珞泱搖搖頭,籠會思緒:“那豬妖認錯了人也不一定。我方才在樓下的酒肆聽人說今日花樓似有個喚作‘獻燈宴’的宴飲,書生若當真在那裡,必然不會錯過。”
“不如我陪你扮做花客混入,待瞧見了書生,你再處置他也不遲。若是冤枉了,你豈不是白傷心一場?”
眼淚汪汪的畫皮娘擡起頭,抽泣着同意了珞泱的提議。
花樓起于萬妖閣第九層,往上直通第十三層,是入夜後整個妖市,乃至整個萬妖閣最熱鬧的地方。
今夜尤其是。
早在辰時起,大堂和四層圍欄旁就或坐或站地堆滿了人,皆盯着高懸中央的九盞花燈議論紛紛。
“閣下方才說一盞燈代表一隻‘魅’是什麼意思?”
聽到詢問聲,一個正舉杯的粉衣花客偏頭看來,便見兩個身材纖瘦的女子滿臉好奇地望着他。
其中更高挑些的女子以鐵質面具掩去一半面容,問話的正是她。
萬妖閣花樓來往的花客不乏女子,粉衣花客睨了眼二人墜在腰間的翠羽扇,便知她們也是來此處揮金尋歡。
粉衣花客:“二位是第一次來?那可趕上了好時候,樓中每隔百年才新采九隻‘魅’進來,且個個皆是仙品。”
“這‘魅’到底是何物?”珞泱不解問道。
粉衣花客飲了口酒,笑得風流:“‘魅’可不是物,而是未澤雨露的純子純女。”
“之所以喚作‘魅’,是因為這些純子純女經過重重篩選,不僅身材樣貌卓絕,且陰陽之氣極足。這個中滋味……姑娘若是能摘下一燈,一嘗便知。”
萬沒想到‘魅’是此意味的珞泱摸摸鼻尖,拉起一旁的畫皮娘打算終止話頭。一勾手,卻落了空。
“如何摘燈?”不知何時湊上前的畫皮娘眨巴着眼。
粉衣花客:“說簡單也簡單,能将這花燈點至最亮者,即可摘燈,領走其所對應的魅。這說難嘛……”
粉衣花客微眯起眼:“就看姑娘能出的起多高的價錢。畢竟這滿樓的人,可都盯着這九盞花燈。”
點燈?
珞泱偏頭望向懸在高處的九盞花燈。
難怪這些燈置在最顯眼處,卻都未點燈火。
泠泠——
正說着,一陣空靈的磬樂聲忽然從上空傳來。
珞泱聞聲擡頭,隻見垂瀉如瀑的紗幔間,近百隻翠鳥自天井頂端魚貫而下,翩飛的翠羽連成數尺霓彩,從倚着圍杆的花客面前翻轉掠過。
沖向地面的霎那近百隻翠鳥驟然化作青煙,一尾窈窕身影從煙霧中緩緩顯現。
“諸位恩客,久等了。”
面容未看清,一道嬌媚的嗓音就先讓人酥了骨頭。
着一襲翠色衣裙的女子臂挽金絲帔帛,發點翠翎鳳钗,正是花樓的管事鴛青。
鴛青俏笑:“鴛娘來遲,這杯酒便作我給諸位的賠禮。”
她說着,翹起纖指微擡,下一瞬滿堂花客的面前皆憑空多出一盞佳釀。
珞泱撚起浮在眼前的金盞,湊近聞了下。無需入喉,光是聞酒香就知是難得的佳品。
她素愛飲酒,奈何酒量差的離譜,三杯即醉,五杯必倒。
想到稍後還得拉着畫皮娘莫讓她沖動,珞泱咽咽口水,強忍住沒喝。
這時,有不買賬的人道:“鴛管事,今日這燈點是不點。你可知這一刻鐘,本少主在外能賺多少妖珠?”
鴛青:“槐少主莫怪,為讓諸位更盡興,鴛娘臨時想了個新奇的玩法,這才耽擱了些功夫。”
“新奇玩法?”本就翹首以待的花客們眼睛又亮了一度:“新在何處?”
鴛青掩唇笑道:“說出來可就沒有驚喜了。還是等諸位摘了燈,帶回去慢慢品味。”
鴛青合掌輕拍,下一瞬堂内清池中央泉湧而上,一座牡丹浮台于水中漸漸浮現。
“諸位,今年的獻燈宴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