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泱勾起唇角:“既是如此,若我将此前許諾的三十髓晶交上,這隻‘魅’日後便歸我所有。可對?”
市主:“隻要你能交上三十髓晶,百年之内此‘魅’僅服侍你一人。”
百年之内……
珞泱雙眸微眯:“聽市主的意思,似乎他仍無法離開萬妖閣。”
市主:“自然離不開,他終究歸屬于我萬妖閣花樓。”
珞泱:“若我将他買下需要多少妖珠?”
高處的人影靜了片刻,似在思索:“以他如今的身價,至少千顆髓晶。”
珞泱:……黑店!
比求必應還黑!!
就算把琅嬛縷裡面的所有錢财交出去,她也隻有六百髓晶和七千顆妖珠!
珞泱摸摸腰間,垂眸沉吟。
少頃,她瞥了眼巋然立于遠處的‘魅’,擡腳走上前。
她停在離‘魅’一步遠處,極是認真地上下掃了一眼。
“肌骨勻亭,肩闊如削,腰窄似刃。不虧是鴛管事精挑細選出來的‘魅’,身量氣質,樣樣都是極好,想必這面具下也定非俗物。”
珞泱勾起腰側的翠羽扇,從‘魅’的面具緩緩劃過,随後擡扇一挑勾起了男子的下巴。
她紅唇輕擡,黑亮的眼瞳中露出幾抹戲谑,下颌的一抹紅痕不顯狼狽,反而平添風流,好似當真是流連風月場的肆意花客。
“你可會唱曲?”
白瓷鬼面後,‘魅’默然看着她,遲遲不做回答。
“看來是不會了。”珞泱用翠羽扇緩緩劃過他的咽喉,撥了撥他脖間墜着的一圈狼牙墜:“那可會撫琴?”
面前人仍沉默着。
珞泱的笑意又漫開幾分:“作畫賦詩,釀酒種花,總會一樣吧?”
“都不會?那說話總會吧?若能平日裡日日說些好聽話,讨得我歡心,也未嘗不可。”
帶着白瓷鬼面的男子眸色暗沉,始終未開口。
珞泱憾歎一聲:“可惜啊,我還以為一千髓晶的身價,必然是個善解人意的美人兒。怎知空有一副好皮囊,卻行事木讷,舉止冷硬,活像隻掉進冰湖的悶葫蘆,實在是……無聊至極。”
珞泱啧啧惋惜着,轉身看向隐在高處的人影:“如此貨不對價,還是個招惹了雙身虺少主的燙手山芋……市主,你這隻魅怕是百年之内都隻能做個賺不得妖珠的漂亮花瓶了。”
似是也意識到了“虧本”的風險,高處的人沉吟半晌,片刻後問道:“貴人是想折價?”
“準确來說,是給出一個于市主與我都有利的價格。”珞泱勾勾唇:“市主想必清楚,若我以三十髓晶摘下此魅的花燈,他這百年裡隻能……”
珞泱頓了下,換了個說法:“隻能為我所用,那他在不在花樓,其實對市主來說并無太大差别。既是如此,我以百年為期,将他買下百年,對市主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市主:“貴人是想為他贖身百年?”
珞泱:“我這人素來用不慣旁人的東西,即是要用,那必然得是歸屬于我。待百年期滿,市主大可派人将他帶回。”
市主思忖良久:“看在貴人如此心誠的份上,六百髓晶。”
六百髓晶,還是要她傾家蕩産!
“成交。”珞泱終是一咬牙:“這百年裡,此人歸我所有,和萬妖閣再無任何幹系。”
說罷,珞泱從腰間勾出一袋髓晶,扔進了鴛青手中的饕餮爐中。
空中的花燈火光猛然高竄,将整個花樓照的亮如白晝,一些習慣夜行的妖鬼花客被晃得雙眼一花,忙用衣袖蓋住臉,避至暗處。
絢爛的燈光中,珞泱回身看向身後的‘魅’,将手裡的玉玦遞了過去。
“這可是你的東西?”珞泱微微歪頭,眼尾輕揚的眸子水光清瑩:“适才摔壞了。不過妖市的西邊有個專修碎裂之物的鋪子,應該能将這玉玦恢複如初。”
少女清音婉轉,噙着淺笑時尤為溫柔。
面前的‘魅’靜靜看着她,一雙眼瞳漆黑冷沉,窺不見情緒的視線從白瓷面具上的黑洞透過,半晌後他伸手接過了玉玦。
這麼不愛說話,莫非是二師兄?
過去在琅阙山二師兄的樣貌确實算極好的,年年都能收到不少師姐師妹遞來的花箋。
但是束馬尾是九師弟才有的習慣,難道他是九師弟?
珞泱暗暗猜測,視線忍不住在男子身上打轉一番。
“貴人莫心急。”一直在旁悄悄觀察的鴛娘掩嘴笑着,走上前:“長夜漫漫,他還能跑了不成?眼下還是先将他的面具摘下的好。”
珞泱忘了還有這茬。
一旁的‘魅’似是也忘了此事,聞言本已移開視線的他再次偏頭看向珞泱,便見她朝自己又走近幾步,擡手伸向他臉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