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馮,你昨夜被貓抓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
小馮值夜轉班,全身透露着疲憊與煩躁,剛一朝着宗運門方向舉步,同侪們的調笑聲便如濃煙般迎面熏了過來。
小馮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自嘲意味,道:“偷人?你看我這龊樣?偷命還差不多。”
“那你這命也不賴啊哈哈哈哈……”
“這光天白日的,也不藏藏,生怕哥兒幾個看不見……”
“是哪家的小貓啊?”
“是啊!”同侪說着,目光落在小馮的脖頸處,表情耐人尋味:“那小貓挺野啊哈哈哈,你小子真有福氣哈哈哈……”
小馮脖子上一大片撓出來的紅痕,紅色間還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他伸手輕輕撫摸着脖頸,還隐隐刺疼,這才明白過來他們調笑自己的來源。他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懂個屁懂!哪有什麼小貓,我這是被蟲子咬的,癢得我……”
幾個宮女從旁路過,聽見那邊嬉鬧的動靜,目光下意識尋着人堆處望去,遠遠便被小馮那刺目的脖頸給紮中。
前日為尤此帶路的那兩個宮女也在其中。别的宮女似乎并未發覺有何異樣,倒是雨霜神色極其嚴肅凝重,道:“這不像是被蟲叮咬的……”
雨嫣連連點頭,“我看着也不太像。”
小馮一臉不屑,“不是蟲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你這隻小貓撓的?”
此話一出,幾個守衛哄堂大笑。
雨嫣作了個嘔吐的動作,嫌棄道:“就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我要是蟲子,我都下不去口!”
不等小馮将那股怒火釋放出來,雨霜搶先道:“癢很久了吧?黑斑是不是也比原先多了?”
小馮一聽這話,眼中的怒火暫時壓制了下去。他思索片刻後,皺着眉頭說道:“的确是……”
雨霜道:“你再不切除,後面隻會更嚴重,你自己不要命沒關系,但我們還要……”
小馮不以為意,勾起一抹冷笑,道:“就這點小傷?能要了命?你這是拐了彎說我命賤呢吧?”
雨霜還想說些什麼,但被雨嫣拽住了。
雨嫣白了小馮一眼,冷呵一聲:“你命多貴啊?”說着,牽着雨霜轉頭就走,“我們走吧,别管他了。我們好心提醒……真是不識好歹!”
雨霜任由雨嫣拉着,人雖向前走了,但目光還是落在小馮那脖頸處,腦海中不禁想起前日蔔的卦。
尤此将月牙晶石系回腰間,表情尤為輕松。道:“妹妹,提前恭喜你,你要有喜事了。”
雨霜不解,疑道:“喜事?”
雨嫣一聽,遛了遛眼珠,而後雙眼圓睜,聲音也拔高:“雨霜你不會是要嫁人了吧?”
雨霜:……
尤此輕輕一笑,問:“嫁人算喜事嗎?”
這下雨嫣不僅眼睛瞪得大,嘴巴更是合不上了。她掩住唇,朝着周圍環顧一圈,降低聲音,“難不成……雨霜,你……你居然瞞着我……”
雨霜瞥了她一眼,随後朝着尤此微微欠身,道:“還請尤姑娘直言。”
“你将會是大功之臣,一夕暴富。”
雨霜道:“大功臣?可我并未做什麼……”
“你阻止了膚疫泛濫。”
雨嫣本在滔滔不絕地吐槽那不識好歹的玩意兒,卻被雨霜突如其來的一句頓悟後的高亢語調驚得瞠目結舌。
“我明白了!原來尤姑娘說的膚疫就是這個!”
雨嫣頓了片刻,這才問:“什麼?”
“這膚疫在我們家鄉叫毒疹,傳播性極高,如若不及時切除感染區域,到那時恐怕整個王宮都……”
說着,雨霜跪在地上,繼續道:“還請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的家鄉正是因為這個而絕亡的。起初大家都以為隻是普通的蟻蟲叮咬,并未在意,直到毒疹散布……”
說到這裡,雨霜的聲音越發哽咽。
“雨霜,你先起來吧。”說着,王妃給藍蝴投去一個眼神,藍蝴了然,立即将雨霜扶起來領到座椅前,示意她坐。
雨霜沒坐,隻是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還請您……”
不等雨霜說完,藍蝴忍不住問:“你說你們全村無一幸免,那你怎麼……”
雨霜掀起衣袖,露出整條手臂,手臂上的肌膚泾渭分明,像用是兩個不同的人的手臂拼接而成的。下半部分白皙平滑,而上半部分則褐色瘢痕,凹凸不平整。
王妃忍不住皺了皺眉,心疼地問:“很疼吧?”
雨霜将袖管放下來,肌膚随之掩埋于下,雙膝微彎,回道:“謝娘娘關心,很多年了早就不疼了。那小馮脖子上感染面積之廣,想來也是染上了許久,與他接觸之人肯定不少,趁現在還來得及,還請娘娘……”
王妃心中已然明了,揮了揮手,示意雨霜不必多言,目光移向藍蝴,命令道:“藍蝴,去将此事禀告于王上。”随即又喚了聲:“魏各。”
名叫魏各的護衛很快便進入殿内,此人便是之前保護尤此的那隊護衛頭子。他身形高挑,整個人看起來很有力量,腰間别着一把長劍。他微微傾身,拱手作揖,恭敬開口:“娘娘。”
“命人先将那小馮暫時隔離起來不讓其毒繼續傳播,所有人褪去衣物全身檢查,凡是身上伴有瘙癢、黑斑的全都帶到掌療院進行切除……”
“什麼?!!全身檢查?”
尤此聽禾豐言及此事,吓得驚坐而起。
完了個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