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此再次拈了一塊酥餅,轉過頭去,跟身後的禾豐說:“小豐,這個好吃,你也嘗嘗……”
鼓樂聲再次響起,幾名體魄強健的舞者,身着齊整的統一服飾,手中各自執着一根長達一米左右的白粉相間的面條,陸續踏入衆人視線。他們舉着矯健的步伐,時而旋轉,時而跳躍,面條在他們手中就好像是一條靈動的綢帶,在空中飛舞。
幾人一出場,尤此當即便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是幻拟迎醉的舞者。上次去的時候他們的表演與衣物都少兒不宜,如今卻老少皆宜。上次渾身色氣,這次卻一身正氣。
就在尤此走神的間隙,幾根面條在空中相互交織,逐漸編織成了一個粉色的 “興” 字。幾名舞者相視一眼,達成一緻,同時齊聲高呼。
“家興國旺”這幾個字,頓時響徹天際。
這段表演直往關禮浚的心底拍敲,他雙手用力一擊,掌聲不算響亮,卻勝過萬千嘉許,他道:“好一個‘興’字!好一個‘家興國旺’!”
話音剛落,賓座上便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夾雜着毫不吝啬的贊言,經久不息。
緊接着,諸臣舉杯:“願硯際繁榮興旺,興運亨通——”
在此期間,張由向那幾名舞者遞去一個眼神,舞者了然,快步退下。不過一分鐘,便又重新返回,扛着酒樓特制的酒壇,一一分發至席間。
壇身那特有的标志招來了熟識之人的視線,隻聽一人興奮高喝道:“是拟瓊!”
群中有眼尖者,往往也有嘴饞者出沒。“拟瓊”二字一經耳,那人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酒壇,試圖驗證其真僞,輕嗅其味,眼裡驟然爬滿了星星。
“還真是!”
張固盯着那壇酒,壇身在燭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暈,映照着他眼中的掙紮。
那種情緒一閃而過,但也就在其閃爍的那一個瞬間,它便那樣不偏不倚地折射到尤此眸中。
“張督察,”尤此勾了勾唇,端起酒杯,朝着張固的方向,“喝一個?”
張固就算不那麼喜歡尤此,但也不沒那麼不喜歡。而且此等場合,無關乎個人感受。但凡他透露出一絲彎酸,那拂的可不是一個人的顔面。
他拎起案上的酒壺,微微傾斜壺嘴,本欲往杯中斟酒,可一滴過後,便再也沒有第二滴了。
張固皺了皺眉,大力搖晃壺身,壺中沒有傳出任何聲響,尋思着此前也沒喝幾杯啊,怎這麼快就沒了?
“沒了?”尤此往那酒壇擡了擡下巴,“旁邊還有整整一大壇呢。”
張曲與譚至肯雖同坐一席,但心卻相隔千裡。譚至肯歪頭探腦地搜索尤此所在的席位,他們座位靠後,且又在同側,故而搜得有些費力。
張曲比譚至肯幸運,張由站在主位台旁,一望而知,無需費勁去尋。瞧見張由終于得以歇息,似要入座,她快步追随過去,坐至張由身旁,為張由捏了捏肩。
“姐,累不累?”
張由飲了一口茶,拍了拍張曲的手,“你姐又沒做什麼,怎麼會累?”
“一擲千金還不累嗎?”張曲瞧着那一壇壇白花花的銀兩,心疼道:“這得是多少啊?”
就在張曲起身離座的瞬間,譚至肯也随即離了座。兩人各自去覓自己的充實,留那席位獨自承受寂寥。
尤此剛一擱下酒杯,空空如也的杯中便被注入了新的酒液。譚至肯拎着自己帶過來的酒壺,積極殷勤地替他斟酒,笑眯眯道:“好久不見,尤術士。”
印象裡譚至肯笑起來時眼周皮肉會擠作一堆,就好像陷進泥潭裡一般,泥漿不斷充斥着周圍的空間,緊緊包裹住眼球,堪堪留一絲窄縫來視物。
可如今那泥潭卻不再稀軟流動,眼睛也變大了。尤此的視線忍不住下移,這才發現,譚至肯不僅臉上的肉少了,先前那臃腫的身軀也便得纖細了。
尤此不禁詫異,“好像也沒多久啊!你怎麼瘦……”
譚至肯搖了搖頭,“沒有,我本來就……”說着,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轉而問:“尤術士,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好看多了?”
尤此狠狠地點點頭:“确實比之前順眼。”
系統:“咳咳。你不會又要與他結為好友了吧?”
哎你倒是提醒我了!
系統:“……”
譚至肯站在尤此席位前,一手酒壺,一手酒杯。他緩緩傾斜壺身,往自己杯中斟酒。
他的視線雖落在酒杯裡,但餘光卻留意着但旦的動向。
但旦剛與旁人碰完杯,此時杯中無物。宮人正欲往他杯中傾酒。
見狀,譚至肯大步一邁,搶在宮人前頭,就着自己的酒壺朝但旦的杯中斟酒。
“但天鑒。”他擡眼望向但旦,“與我們一起喝一個?”
酒過三巡,别苑内的氣氛逐漸熱烈了起來。席間各臣的話匣子也被劈成兩半,一半暢談自己的經曆,一半感慨自己來路多不容易。
關唯念雖不喜飲酒,但對那傳聞中的拟瓊卻早已充滿向往,一杯下肚後便醉得不省人事,王妃立即遣人将她扶回了寝房。
直到關唯念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關禮浚這才望向張由,開口問:“張由,你可有所求?”
張由正與張曲兩人正碰杯言歡,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她立刻擡眼望向關禮浚,微微躬身,答:“今日是公主壽辰,能令公主展顔,便是臣女……”
“公主的願望已然達成,本王也許你一願,你盡管言之。”
“臣女确有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