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夜網絡巨差，視頻信号時斷時續。

心理醫生盯着那雙黑手套，目光專注。

當一個人突然改變自己的穿搭習慣，那一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先生。”他打破沉默，用一種“全心全意為您服務”的語氣說：“您已經準備好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古嶼臣淡淡的嗯了聲，拇指勾住手套邊緣往外輕扯，細微的靜電摩擦聲響起，指尖逐一脫離了皮革的包裹。

心理醫生屏住呼吸，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

這……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可眼前的畫面屬實令人震撼。

他發出一聲驚呼：“人類的科技水平已經達到如此離譜的程度了嗎？”

古嶼臣覺得他大驚小怪。“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問題。”

心理醫生噎住，差點憋出内傷。

患者城府太深，自恰力強大，内心堅不可摧，難以被外界撼動。

就算心理醫生也無法堂而皇之進入他的内心世界。

隻能在他所構築的堡壘之外旁敲側擊。

“那您這次找我是為了？”

古嶼臣将手套扔到桌上，懶得跟他彎彎繞繞，直接了當的說：“她又碰到我的手了。”

卧槽，新鮮事啊！

心理醫生立刻坐直身體，興趣高漲。

“是她主動的嗎？還是……”

古嶼臣瞪他一眼，眉頭微皺。

“你懷疑我脅迫她？”

心理醫生頂着巨大的壓力，尴尬賠笑：“沒有沒有，隻是例行慣例了解一下您的具體情況。”

古嶼臣望着屏幕若有所思，隔了幾秒，慢悠悠的說：“是。”

我去，真是勇氣可嘉啊妹子！

心理醫生内心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表面依舊一本正經：“那您是否還排斥她的觸碰?”

古嶼臣垂眼打量自己的左手，良久，輕挑眉。“算不上排斥，但也沒那麼舒服。”

那當然啦，你左手又沒知覺，稍微有點感覺的人和女生拉拉小手，都能傻樂一整天的好伐！

心理醫生覺得，自己若是以正常人的思維去跟眼前這位大佬溝通，鐵定什麼問題都沒法解決。他想了想，決定換種思路。

“先生，能冒昧的問您一個問題嗎？”

古嶼臣颔首：“說。”

“您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古嶼臣雙手交叉，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心理醫生等待無果，準備跳到下一個問題，這時，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沙沙的，在這個暴雨夜，有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魔力。

“眼睛很亮，舉止輕浮，明明很膽小，偶爾又格外放肆，缺乏規劃思維，喜歡心血來潮，每天都很快活，不知道在傻樂什麼，簡直像個……”稍微停頓了下，從嘴裡擠出兩個字，“笨蛋。”

心理醫生愣住，眼中露出一絲錯愕。

眼前的人還是他所認識的那位脾氣超差的雇主嗎？

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像嫌棄，可合在一起又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簡直是病入膏肓，莫得救了。

心理醫生沉思片刻，堵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十分冒犯的說了句：“先生，我能否可以理解為……您是在羨慕她？”

古嶼臣眼皮輕動，緘默了會，答非所問。

“我今天沒控制住，用這隻手……”

他輕輕轉動手腕，機械手“咔哒”一聲收緊，又緩慢松開，他回味了下她脖頸的觸感，指尖興奮得戰栗，表情卻是一派冷酷。“扣住她脖子的那一瞬間，它仿佛有了知覺和生命，不再是冷冰冰的死物……”想要更多更用力的觸碰。

心理醫生眼見他病發，頭皮一陣發麻。

“先生！”

古嶼臣眼眸微眯，表情冷郁的睨他一眼。

心理醫生良心未泯，衷心建議他：“如果您不想再傷害她，以後請盡量減少和她接觸，之前是我誤診了，您目前的身心狀态，不适合……”愛人。

咨詢結束，視頻斷線。

古嶼臣靠在椅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機鈴聲響了幾聲。

他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帶，劃開接聽鍵。

“老闆，您前天做的點心有剩的嗎？剛剛廚師長打電話過來說，千末小姐今晚還沒吃飯。”

“……”

膽子那麼小？竟然吓到晚飯都不吃了？

古嶼臣起身，從櫥櫃裡取出一盤點心，打開烤箱。

“讓她自己上來拿。”頓了頓，想起什麼，無奈道：“算了，十分鐘後，派工作人員過來取。”

他嗓音悶悶的，不太對勁，真的不太對勁。

周助理隐約聽出來一點，心猜他今天的心情鐵定極差，沒敢說多餘的話，一一應下。

＊

千末回到宿舍，翻箱倒櫃找出一袋泡面，猛然想起，停電了她到哪找開水去？

唉……

千末視線在屋裡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