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昭昭立起三根手指發誓。
“這幾天我有幾個面試,恐怕不能參加了,抱歉昭昭。”
向黎婉拒昭昭的提議,就算party上沒有踩低捧高的人,她也沒辦法以“舊人”的身份混入其中。
她現在沒有合适的禮服,也沒有錢和時間去做妝造,灰頭土臉出現在那些場合裡隻會變成掃興的異類,淪為大家背後的談資。
以前身在局中,隻覺得這些宴會浮華璀璨、紙醉金迷,宴會上人人紳士、舉止得體。
如今跳出局外、再回頭看去,這些絢爛奪目的party、宴會實際上就是一場暗戳戳地“财力show”:誰穿的當季秀場高定、誰的首飾剛出拍賣會、誰的包是限量版、誰和誰的背景關系硬……
珠光寶氣裡、觥籌交錯間,處處是打量,處處是衡量,處處是利益得失。
她曾經是所謂“上流社會”的常客,也曾是衆星捧月的主角,但直到家道中落後她才明白,所謂“上流社會”不過是在禮儀、體面的掩蓋下,把人分門别類、明碼标價,“有價值的”高高捧起,“沒價值的”棄如敝履。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注2]”,她現在經曆的,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車窗外景色變換,很快駛入市區。
從高架下來,向黎讓司機把她放在附近的地鐵站,本來靠在向黎肩頭熟睡的昭昭被兩人對話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問:
“阿黎,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昭昭,我不想你看見我的落魄。”
聽見閨蜜這麼說,樓昭昭不好勉強,她讓司機在地鐵旁停車:
“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消息。”
“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不管貧窮還是富有,向黎你記住,我和霍臨川不一樣,我永遠把你當做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一向驕傲,但你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我一直在。”
樓昭昭按下車窗,把心裡話一股腦告訴向黎。
“好,我一定告訴你。”
向黎望向閨蜜真誠的眼眸,心裡一暖,輕輕點了點頭。
-
晚上七八點,近郊地鐵上的人不多也不少,沒有座位,向黎靠在車廂角落放空。
今天是她家破産後,她第一次見到霍臨川。
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站姿挺拔,舉止斯文,一副矜貴小公子做派。
她能感受到霍臨川的視線若有若往自己身上停,她知道霍臨川也沒放下自己。
哪能那麼快放下呢?第一次告白、第一次戀愛、第一次牽手、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接吻……
他們之間有太多關于彼此第一次的回憶,不見面還好,一見面這些回憶就翻湧上來,像無數小針綿綿地刺向心髒。
霍臨川不僅是她的親密戀人,更是她昔日優渥生活的見證者。
但現在不是沉溺情情愛愛的時候,當霍臨川選擇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刻離開自己時,這段感情已經注定BE。
她和霍臨川,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
[歡迎乘坐S市地鐵,本次列車開往月海遙方向。]
[下一站,上水。]
[左側的車門将會打開,請小心列車與站台之間的空隙。]
地鐵播報聲打斷向黎的思緒,她随着人流下車,七拐八拐,抵達新住處。
她的新住處在S市西北方向的城中村,雜亂、無序,這一片都是村民自建房改成的各種出租公寓,租客大多是外地來的打工人。
樓與樓之間間距很近,一天中很難見到陽光,洗好的衣服濕哒哒的晾着,幸好現在不是梅雨季。
樓闆很薄,隔音不好,樓下有各種小吃、餐飲,所以這裡有很多G省特産“雙馬尾”。
公寓樓下有一輛明顯不屬于這裡的阿斯頓馬丁,穿着深灰色襯衫的霍臨川倚着車等她。
許是有些熱,霍臨川的襯衫領口微微敞着,給整個人添上一絲不羁。
向黎看清人,腳步一頓,裝作若無其事的繞過,卻被霍臨川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向黎,我們談談。”
霍臨川語氣中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向黎心裡一軟,答應給他幾分鐘時間。
“對不起,聯姻是我父母的要求,我沒辦法拒絕。”
“我愛的人隻有你。”
向黎聽見霍臨川的解釋,胃裡泛起一股惡心,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霍臨川是個既要又要的媽寶男?
向黎拉開和霍臨川的距離,冷漠開口:“霍先生自重,你已經有其他未婚妻了。”
霍臨川見狀,上前一步:
“阿黎,别這麼叫我。”
“我和白小姐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她也有自己的愛人。”
“我們已經談好,婚後是開放式關系,各不幹涉。”
“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隻有你。”
“阿黎,别離開我……”
向黎火氣上來,面露譏諷:
“不是,霍臨川,你也太自信了吧?”
“你憑什麼認為我向黎願意做你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