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裡面吵吵嚷嚷,叫人隻隔着兩排座位就已聽不清對面在說什麼。
身邊的人隔着大聲說話的人透過窗戶看了看站台,連忙将中村武推醒
“哎,哎哎!你該下車了!”
中村武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跟人道了謝便從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擠出火車。
原地站了兩秒,他有些遲鈍地轉向火車站的便利店,用力搓搓腦袋這才清醒過來。
一路上也不知是期待更多還是憂懼更多,到了目的地沒見到人反而感到乍然安定。
本是舟車勞頓,直到下了車都還是昏昏沉沉,隻是現在又閑不住。
仔細看看床頭小桌子上似乎沒怎麼翻過的書本,以及半袋沒吃完的點心;窗邊的桌上被風吹開的作業上主人家心不在焉而顯得漂浮的筆迹……
中村武攤開本子,沒等他發表個什麼感想,門倒是先一步被“砰”地一聲打開。
“武叔!我就知道你會來!”炸了毛的小孩一臉自得地站在門口,他的姐姐在後面腳步沉重地拎着個大食盒。
中村武趕緊幫着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小孩自剛剛就沒再說話,中村武疑惑一轉頭卻發現他還維持着叉腰仰頭的姿勢。
問他怎麼了他也不答,隻是站在那裡等着。
中村武轉過腦袋,發現他姐姐也是同樣的姿勢,小矮個子硬是把頭仰得用鼻孔看人。
這下中村武不得不發現他們的意思了,心裡一邊覺得幼稚,嘴上卻開口哄着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亂步可真是太聰明了,這麼早就知道我要來了啊!”
“哼哼”亂步插着腰得意地從鼻腔裡哼出兩個氣音。
轉而又向唯說“這個食盒裡的東西是你準備的嗎?”
亂步接過話茬“是我和姐姐一起準備的!”
唯難得不想和亂步計較,睨了他一眼。
她正興緻勃勃地等中村武的誇誇呢。
中村武也是滿足了她的心願,對唯的誇贊比起對亂步的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亂步似乎都能看見自家姐姐的鼻子都變長了好幾厘米。
“喂,我們現在還是趕緊吃咖喱飯吧,等會肯定就涼了!”
中村武摸摸肚子,深切地認為亂步說的話實乃當下最重要的大事。
一頓飯賓主皆宜,亂步靠在靠椅上揉着自己的肚子,他今天吃得好開心啊,感覺比喝到最喜歡的波子汽水還要開心。
“對了,武叔我跟你說哦”亂步突然撐起身子“最近這裡不是發生了一起案子嗎,我和姐姐的朋友就是這起案子裡面一個很重要的‘喇叭’哦”
他尾音略微拖長,故意吊着中村武的胃口,而中村武早就被他們的父親江戶川先生磨足了性子,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亂步的發言。
眼見中村武雙手抱胸,靜靜看着亂步,做足了傾聽的做派,亂步的虛榮心頓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嘿嘿,他雖然在這個案子裡面什麼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是依靠着一些說不上好的運氣被大反派看中,并且臨時決定在他的畫布上加上我們那位朋友。
我想了很久,為什麼大反派要臨時選定我那位原本處于局外的朋友呢?不是因為大反派自己的利益,而是出于大反派的善心。
真是奇怪啊,明明大反派對武藏從來都是愛搭不理,似乎也從不關心武藏的傾訴,但是他又幫着武藏完成了很多單靠武藏完成不了的事。”
亂步笑了笑,似乎也并不想要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隻是把心裡的疑問陳述出來,并不期待從他人那裡得到什麼觀點。
越聰明的人越喜歡自己尋找答案,他們有一種莫名的執拗,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消食過後中村武便幫着姐弟倆收拾行李,他這一趟過來就是要把他們接回去的,不過接他們回去不是因為要讓他倆退學。
學校出了這檔子事,把他們的假期提前了很多。
但是中村武這次不打算中午剛到,下午就繼續坐長途火車,那這休息時間要幹什麼呢?他大手一揮,帶着孩子們出去玩。
同樣的路徑,亂步已經見識過一次,記憶中的那個岔路口似乎變了很多,野貓打架壓倒的草叢,頑皮的孩子摘走的小花,車站水窪邊的煙頭……
外面的世界熟悉又陌生,不變的似乎隻有湛藍的天空以及飄過的白色雲紗,然而風一吹,那雲紗也要到别處玩耍去了。
亂步盯着牆頭那隻從這一頭蹦到那一頭的麻雀忽然說了句"我想去電影院看電影。"
中村武點煙的手一頓,側頭看了一眼長椅上晃腿的唯,她朝中村武溫和地眨了眨眼睛。
公交車碾過地上的夕陽,中村武把煙盒收回大衣口袋"如你所願喽。"
他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