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笑臉盈盈,貓不懷好意。
後面那句話是江戶川唯給他加上的,那是他身上的一句話,一大句放大加粗還發光的話。
江戶川唯閉了閉眼,感覺自己受到了光污染。
她牽上亂步的手,這是一個兩人心知肚明的信号——接下來由亂步帶路。
亂步轉頭看了她一眼,他的手也下意識反握住她的手。
“這裡的防水做的不好,但是隻要做好包裹,房間還是很好用的。”那個蒼白的男人看了一眼他和他身後的位置,自然地讓開身,打開門,讓他們進去參觀。
亂步好奇地觀察屋内的陳設。
粗糙的水泥地,當然如果是家用的話一定要鋪一塊地毯,他注意到,靠近窗戶的地闆上有一處暗褐色的濕痕。
這瞬間挑動了他敏感的神經,動作迅捷得像隻捕獵的貓繼續搜尋着,直到在牆根發現一點微弱的光,不是灰塵的反光。
不知道是什麼動作激起了房東,他的眉頭一皺,手指也跟着痙攣地一動。
但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動。
亂步從灰塵中撚起一根細長的、銀色的發絲,發絲末端好像還帶着一點……泥土?不是這絕對是凝固的血。
他捏着發絲,對着燈光細細看着,轉頭向房東看去,笑了出來。
房東站在門口,沒有呼吸聲沒有衣物摩擦聲沒有……存在感,他安靜得像道陰影,面對亂步挑釁一般的動作也毫無反應。
隻有黏稠的注視從他身上蔓延,慢慢地包裹上亂步。
“房東先生,”亂步高高舉起右手像是課堂上急于提問的學生,勁瘦的手腕從寬松的袖口中露出“我們這裡有其他租客來過嗎?”
房東看着他手上黯淡的發絲,語調平靜得好像已經錄好的錄音。
“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沒有打掃幹淨而已。”
“哦?好吧。”亂步收起笑容,但他的嘴角仍然殘留着一絲玩味的弧度,像垃圾一樣随手扔掉那根發絲。
他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隻是有些失望于它的平庸。
然後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拍了拍他灰撲撲的衣角,轉頭又朝着衛生間走去。
動作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
推開那道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亂步打了個噴嚏。
衛生間的空間有些狹窄,但勝在比較幹淨。
而眼前這個盥洗盆同樣也很幹淨,亂步擰開老式水龍頭的旋鈕開關,等待着水流流下。
“那個水龍頭已經壞了。”房東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這讓亂步渾身猛地一僵。
他完全沒聽見任何靠近的聲音。
冰冷的注視感再一次出現,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仿佛在評估他下一步的動作,評估這個過分好奇的“訪客”是否越過了某條看不見的界限。
最後,他慢慢退開。
“本來打算今天修的。”
亂步洗了手出來,從口袋裡面拿出手帕擦擦手,然後又塞回那個好像啥都能裝的口袋裡。
“房東先生,我們這裡有多少租客啊?”他縮縮腦袋,燦爛地笑道“這個别墅冷冰冰的,一點人氣都沒有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東終于用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回道“……比較少。”
“比較少到底是幾個啊?他們是做什麼工作的?我可以見見他們嗎?以後都是鄰居要好好相處才行啊。”
他摩拳擦掌像一個将要沖鋒的勇士,看起來已經做好社交的準備。
房東的眼神某一瞬間向樓上的一個方向看過去,随後又快速回到亂步身上。
“他是上晚班的,現在正在睡覺。”
房東轉身走向另一邊“如果你不滿意,這邊,還有房間。”
滴答滴答,沒關好的水龍頭還在滴水。
“不。”亂步出聲喊道“這間屋子我很喜歡,啊,你看,這屋子的窗戶完全看不見門口的馬路,而且隔音效果真的很好,恐怕在這裡殺了一個人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房東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非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