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後一缸水被打滿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楊聽蕊本想問問老闆可不可以留住一晚,但豆子告知她老闆已經休息了,于是楊聽蕊便抱着孩子在柴房湊合了一宿。等第二天一早楊聽蕊就帶着孩子準備告别老闆,老闆讓豆子攔住了母女倆的去路:“大嫂啊,昨晚你倆睡柴房的賬就不算了麼?”
楊聽蕊一時語塞,她想不到住柴房的賬也會被算。但畢竟老闆給了她娘倆一碗飯,算是恩人,楊聽蕊便恭敬地回到:“是我想的不周到,不知店裡還有什麼是我能幹的?”
“也不為難你,你今天去招呼客人吧。客人要什麼你跟後廚說一聲就成。”
楊聽蕊一聽倒是沒什麼難度,便連連感激欣然同意了。
等店裡開門之後,陸續進來的客人似乎比昨日還多,有的甚至昨天也來過:“老闆啊,我昨日回去後同我這同鄉說了這兒的老闆大氣,有憐憫之心,正好我這同鄉也不知道吃點兒啥,幹脆就帶他來你這兒了哈哈。”
“诶呦~那可真是謝謝您誇贊了,二位想吃點兒什麼?”老闆一邊招呼着一邊讓楊聽蕊也過來。
“哎?這不昨天那大嫂嗎?怎麼還沒投奔親戚去麼?”
老闆回道:“嗐~大嫂說一點兒錢也沒有,啥也不帶去親戚家也不好,所以我建議大嫂在我這兒幹點兒簡單活兒,賺一點兒再走嘛。”楊聽蕊還是覺得畢竟是恩人,便不好說什麼,就點點頭,稍稍配合笑了笑。
那客人一拍桌子:“這樣的老闆不發财那誰發财啊?這樣,我多點幾樣,老闆多賺點兒,回頭也給大嫂多發點兒工錢嘛!”氣氛再次被烘托到高潮。
等店裡關門的時候,老闆已經賺了滿滿兩罐子銀錢,樂得合不攏嘴。楊聽蕊趁着老闆高興,提出要走,老闆這時候哪肯同意,有楊聽蕊娘倆在,他就能借着有同情心的名頭多賺錢。老闆眼珠子轉了轉說:“不還有兩缸水沒灌嗎?去灌了吧。”
楊聽蕊突然意識到這老闆的貪心。她看了看門口,有豆子在那守着,知道這會兒走肯定走不了,她還帶着許沛言。可兩缸水要是都灌完的話又是深夜,城門會關。若是又睡柴房,再次欠賬就循環往複走不了了。
楊聽蕊先順從得答應,和沛言在兩缸與水井之間不停地忙活,老闆看着滿意的點點頭,隻覺得遇見的是一對傻母女。待老闆上樓休息的時候,楊聽蕊看了看門口,豆子在那擺了張床,抵着門已經睡下了。便偷偷帶着許沛言來到後院。後院的牆壁因為常年風吹雨淋,還沒人管,已經是坑坑窪窪,這是給她們娘倆留了條路。與老闆撕破臉肯定是不好,不如偷偷逃走。
楊聽蕊先将許沛言舉起,讓孩子爬上牆等她,她再手腳并用一點點爬上去,到了另一頭,自己先下去,再将孩子抱下來。爬牆對于母女倆屬實費了些勁,等她倆腳沾地的時候腿肚子都是軟的。但畢竟,自由了。
母女倆手拉手一起向城外奔去,夜晚有些涼,薄霧四起。記得上一次半夜偷摸逃跑還是三個人一起,她有相公,孩子有父親。跑着跑着,楊聽蕊的臉上有些濕潤,不知是霧還是淚水,已經都顧不得了。
跑出城外便是荒郊野地,時不時傳來幾聲狼嚎,樹林在黑夜下是張牙舞爪的樣子,沛言這個年紀,若是放在以前,看見這種場景晚上睡覺多半會做噩夢,但沛言緊緊拉着母親的手和她一起盡全力的向前跑着,她不害怕樹長牙舞爪,她渾身充滿着勁兒,母親告訴她去無人探好好學習本領,以後就不用吃腌鹹菜了,所以沛言甚至覺得前面有光照着她。
可楊聽蕊聽着狼叫聲心裡害怕的很,就算是隻遇到一頭狼,她們娘倆都不一定能逃過一劫。這一路上甚至一座破廟都沒有,哪怕有一座,讓她們躲一躲,生堆火暖一暖。
下半夜的溫度低得很,倆人已經跑了很久了,沛言早就累了困了,楊聽蕊哄着沛言說多跑跑就不冷了,沛言就又能再跑幾步。路越走越窄,楊聽蕊有些發懵,可能最糟的事兒發生了,迷路了。周圍此時沒有狼叫,靜的隻能聽見娘倆的呼吸聲。楊聽蕊抱起孩子,和她臉貼臉唠着嗑盡量打起精神不睡,這一晚很長,娘倆唠了許多,以後要一起吃好多好吃的,去很多地方遊玩,沛言說要給娘做很多漂亮衣服穿,買好多條手絹,不用再自己繡了。楊聽蕊不停地附和着說好,娘等着沛言長大。
唠着看不清的未來,但天總算是亮了。楊聽蕊算是松了口氣,慢慢的找到了大路。
巨畫前的倆人也同時松了口氣:“這一晚太難熬了。”
冥帝和柴微這一晚一直盯着旁邊的狼,有靠近的便趕走。冥帝攤在椅子上說:“本君算是破規矩了,冥界怎麼能插手人間的事兒呢,居然還趕了一夜的狼。”
柴微揉了揉眉心道:“規矩都是當初師父定的”
冥帝說:“所以本應按規矩來。”
“但師父從來都不按規矩走。”冥帝沒說完柴微就補了一句。
“。。。。。。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本君也熬不住了。”冥帝揮手讓柴微退下。他自己直接躺椅子上睡了。柴微退出呈書殿并沒有休息,而是趕回無人探,因為那裡還有一群更讓人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