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開宴給許沛言倒了杯茶,許沛言道了聲謝謝接過來,喝了一口發現是涼的。
“我知道你這會兒熱得很,放心,這茶涼喝了解熱。”重開宴也給自己倒了杯,咕嘟咕嘟兩三口灌了下去。他并不是因為熱才喝,是煩躁得很。到底何時告訴許沛言她是自己的靈火姐姐合适呢?
靠别人說來強制喚醒記憶的事情不是沒有過。 “可萬一刺激到她了,你自己過意得去麼?”重開宴搖搖頭,自己笑自己,要是真那麼幹就是個混蛋。
一口涼茶下肚,許沛言的臉不是那麼紅了。重開宴問道:“好點兒了麼?”
許沛言回道:“嗯,涼快多了。請問帝君為何會知道我喜歡師父?”
“好歹和你唠了這麼些年,我要比你還要了解你自己。”重開宴一邊拿奏折随意翻看一邊和她唠着。
“那你覺得師父她會知道我喜歡她麼?”許沛言既希望柴微知道,又希望她不知道。怕師父知道後會覺得她大逆不道,把她趕下山去。與其以後見不到,不如藏在心裡。
“你師父還不如我了解你呢,你若不說她永遠不會知道。”重開宴一隻手拄着半張臉,看着許沛言,眼神示意她應該将心意說出來。
許沛言低着頭,沒有接過重開宴的眼神,她搓着指甲沉默半晌,最後好似松了口氣回了一句:“不知道我就放心了。”
重開宴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隻歎息着:“那你可有的熬了。對了,你半夜過來你師父知道麼?”
“我隻是神識探到這裡溫度低就過來了而已,師父不知道的,我這就回去。”許沛言也怕柴微夜裡發現她一動不動的會被吓到,于是拜别了重開宴返回無人探了。
重開宴比較驚喜,他一個帝君竟沒有察覺對方隻是一個神識,說明對方的修為已經很高了。“若是娶了這樣的妙人為妻,柴微一點也不虧呀!我這靈火姐姐有什麼可挑剔的呢,明兒探探微兒的口風好了。”
許沛言的神識回到住處時,外面的天也快要亮了,“還好這一晚過得快。”被窩裡還溫暖着,柴微在一旁沉沉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重開宴就來了,許沛言剛端着早飯進來,看見他立刻緊張起來,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求他别亂說。重開宴一臉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轉過頭就問柴微:“微兒啊,你覺得沛言這孩子怎麼樣?”
許沛言的心跳偷停了一拍,差點兒沒有端住早飯,還是柴微眼疾手快接了過來,看她神色不對問道:“你緊張什麼?給帝君惹禍了?”
重開宴擺擺手道:“沒有沒有!就是讓你談談想法,畢竟你教了這麼長時間了。”
柴微心裡想的沒那麼簡單,甚至會錯了意:你心心念念的姐姐讓我來評價,肯定是想聽好聽的吧。于是正色評價道:“資質很好,又讓人省心,是個好徒弟。”柴微的評價中規中矩,卻不是冥帝想要的答案,可許沛言松了口氣:還好沒說太多,不然讓師父察覺出來,那以後該如何相處。
重開宴覺得探聽不出來什麼,就撤了,沒留下蹭飯。
“帝君有心事?沛言,你知道麼?”柴微看冥帝連飯都不蹭了,很是意外。
“可能吧,我們先吃早飯吧。”許沛言看重開宴走了,可算放心了,下次可不能跟他說心事了,太不放心了。
許沛言給柴微做的厚衣服趕在秋天之前就做出來了,她給母親和柴微縫的衣服,都是用了最密的針腳,結實抗風。
“師父,要不要試試合不合适?”許沛言捧着一摞厚衣服進來的時候,把柴微驚到了。
“這都是給我的?”在柴微的印象裡,好像沒誰給自己做過衣服,連自己的娘都是因為要把自己賣了,怕穿的太髒人家不要,才做了一套新的給自己換上。
“嗯,我看天氣要轉涼了,我也學會做衣服了,就試試。”
柴微比量了一下,大小正合适,衣服裡面的棉都是軟乎乎的。幾套衣服對于柴微來說,很容易買得到,但徒弟親手做出來的那就不一樣了。
柴微穿着其中一套特意回冥界轉了一圈,冥帝壓根不瞧她一眼,隻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穿了人家親手做的衣服,回頭還不得把自己賠進去?”
“诶~我徒弟的一番好意,說什麼賠不賠的呢?”說完,柴微樂呵呵地就走了。重開宴看着她的背影暗笑着,好像得逞了一樣:等你習慣了,你可就舍不得離開了。
這日,妖界派方思纏來無人探傳遞消息。那鳥妖在無人探橫沖直撞,羽毛散落一地,終于找到了在廚房做飯的犬妖,許沛言當時也在廚房幫忙。
那鳥妖一進來看見許沛言也在,愣在那沒敢說話,但自己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羽毛已經暴露一切了。
許沛言猜到這鳥妖有急事,便說:“我知道你們都是妖,不必瞞着我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犬妖師兄也很驚訝。
方思纏上前一把拉住犬妖說道:“回來再問吧,狗哥!犬族遭到了襲擊,你爹娘也受傷了,你快回去看看吧。”犬族對許沛言有恩,她請求柴微讓她也跟随着去犬族幫忙。柴微剛說了句好,還沒來得及囑咐幾句,沛言就被犬妖和方思纏拽走了。
而這許沛言一去,竟走了一個月。
柴微每到傍晚就去敬書台往山下看看,也不知道該瞧什麼,隻是看一眼就安心一些,其實柴微也想去看看到底怎麼樣了,但作為冥界之人,再插手妖界就不禮貌了。
“你們看,師父又在敬書台往下瞧呢。”
“哎哎,你們知道麼?沛言可是對師父有那個心思呢,就是不知道師父怎麼想的。”
“我早就看出來了,沛言瞧師父的眼神就不清白嘿嘿嘿。”
“瞧瞧你們這嘴呀,不老實,當心師父聽見罰你們。”一群小妖飯後聚在一起,沒事兒天南地北的聊着。
柴微心裡也清楚,眼前總晃着那麼個人,一旦離開了會不适應。重霧散剛犧牲的那陣子,自己的心髒都是疼的,而現在,心裡空落落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思念如倒灌的海水,來勢兇猛,堵不住,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