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愛,陶歌弦的記憶飄回了很遠。
“在很久以前,我還什麼都不是的時候,遭冰族所有人嫌棄。就因為這一頭銀發,被視為異類。但不小心闖入冰族的她不那麼看我,她說我好看,說我的銀發襯得我皮膚更加白皙。我原來在别人的眼裡也可以這樣?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可能太久沒被關心過,她隻那麼一兩句,我就覺得她親切,想盡可能對她好,給她更多。但我什麼也拿不出來,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曾經對一切都淡漠的我,開始想去争,開始想把得來的東西給她。待她助我成為冰族的族長,我終于有了可以給她一切的自信。我甚至貪心地想,她要能一直留在冰族,我會盡一切能力照顧好她。但她說她想出去闖一闖,去闖一片天地。”
陶歌弦想起那時重霧散神采奕奕的樣子,發自内心地笑了。“還真是不給我機會啊!那麼能折騰個人。”
“所以二姐選擇從冰族出來陪她了。”
“那能怎麼辦呢?她總讓我不放心,看着就冒冒失失的。”
“所以......不管人間這件事,二姐最後是要将緣由歸為霧散身上嗎?要她來頂這責任?”許沛言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讓陶歌弦的頭皮驟然發麻。
“怎......怎麼這麼說?不關她的事兒!隻是我覺得對人間的懲罰還不夠!”陶歌弦坐起來搖着許沛言的肩膀極力解釋,仿佛現在怪罪她的是重霧散。
“沛言,二姐沒有那個意思。要怨也隻是我不甘心,是我放不下。你應該知道的啊?”
“二姐,其實我對人間留戀,不過是因為人間曾經有許家。真論起怨來,我和你是一樣的。但若霧散還在,我知道她會想讓我們向前走的。”
“向前走?”
許沛言站起來,把手伸給陶歌弦說:“就算不管人間,有的仙族還是需要人類供奉的,總攔着人家不讓,遲早會反的。”
陶歌弦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道:“是有仙族生了别的心思嗎?”
“沒有,但若嚴家來接人,并同意管理人間。二姐,你心裡會舒坦嗎?”
太陽被破了洞的雲層擋住,于是幾束光從間隙中擠了出來,直直地沖向阚世山下,也照向她們倆。
陶歌弦擡頭望着站在光束下的許沛言,心中不知怎麼回答。這光仿佛指明了方向,推着她們倆不回頭。
“随他們意吧,反正一開始我也管不住他們。”陶歌弦拉住許沛言的手站起來,算不上很情願。
“二姐說笑了。您到時候别給臉色就行。不然辨真仙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陶歌弦重新回了地牢,不一會兒,許沛言也帶着嚴氏夫婦來了。
“辨真仙子,你父神母神來接你了。”
嚴辨真看爹娘來了,倒也沒有很激動。隻是站起來問候一聲:“爹,娘。”
重新相聚感人肺腑的場面并沒有發生,甚至很平靜。
“孩子,快出來吧。我們答應了靈火上神,重新管理人間,你重歸仙位。”嚴夫人趕緊招呼着,她看嚴辨真精神稍顯恍惚,非常心疼。
“嚴夫人,辨真她知曉了嚴家兄弟的事情,之後就一直這樣了。”留白真人怕嚴夫人覺得是許沛言虐待了她女兒,站起來幫忙解釋。
嚴夫人朝留白點點頭,摸摸辨真仙子的臉說:“此事我們出去再議。都會過去的。”
嚴辨真轉頭看向陶歌弦,發現陶歌弦正閉目養神,究竟可不可以管,并沒有表示。
喬不急太了解陶歌弦目前别扭的心思了,為了打破僵局,主動站起來打圓場道:“辨真仙子,你這一族再不接點兒人間供奉就要沒了,趕緊回去吧。還能等陛下想辦法分你族功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