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轉眼,距離冉明茱在伯納烏看球至今,又過去了許多年。
去年大概也是這時候,C羅離開西班牙去往意大利,結束他在皇馬近十年的職業生涯,轉會尤文圖斯。
又是一年盛夏。
那個失聯許久的人沒有任何預兆地再次回到與自己很近的距離。
思及兩人相隔六年的時光,冉明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無論是在伯納烏春夏之交的黃昏夜幕,還是在辦公桌前挂着球衣的一隅角落,她所念念不忘的,始終是紀逐淵。
“所以,到底吃什麼。”
衆人散會返回辦公室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冉明茱被尹聽雨的詢問驟得喚回神,随口應聲給出了建議:“要不就去古堤七樓那家泰國菜吧。怎麼樣。”
她将電腦在辦公桌上放好充電,隻見晉海颔首表示同意:“我沒意見。”
尹聽雨也“嗯”了一聲:“可以,我給手機充二十分鐘電。十一點出發。”
眼見尹聽雨充着電還不忘回複微信消息,冉明茱這才想起她從早上忙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微信消息,忙不疊地從包裡拿出手機,翻看聊天記錄。
“客氣。”
隔了将近半小時,他似是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對黑胡子的名字發表高見:“黑胡子的角色設定,病态瘦削,但高大。這隻呆貓差太遠。”
冉明茱嗤地低笑出聲,不由給他送去一個白眼表情:“他臉和胡子都是黑的,很應景。表意不表形。”
見紀逐淵沒回複,冉明茱又接着說道:“剛開完會,學院之間要舉辦教職工球類大賽。我們教研室主任讓我上場踢球。”
“說起來,我在英國那會兒,有在暑假時去看C羅比賽。”
紀逐淵應也是剛忙完了開始看手機,先是對黑胡子的名字繼續不情不願,接着又表達了他對冉明茱要加入院隊踢球的信任:“叱咤三水初中綠茵場的冉大神,又要上場了[旺柴]。”
最後才道:“我知道。冉叔朋友圈發了你錄的隊員入場視頻。”
當時她拍了很多視頻,都沒有分享在他們的家庭群内,而是私發給冉衛東。
冉明茱抿唇沉默了半晌,一時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回應,隻重新将手機收回包裡,擡眼便見尹聽雨已然抽掉了手機充電線,大步向她和晉海的辦公桌這邊而來:“電差不多夠用了。走走走,沖!我今天沒開車,坐晉老師的吧。”
晉海聳肩:“不巧,我今天也沒開。早八能堵死,遲到老張肯定削我。”
老張作為教授有着自己獨立的辦公室,自然聽不見他們談笑風聲。三人不由交換了一個戲谑眼神,很有默契地調轉話題,沒再繼續吐槽領導,一拍即合道:“那就走過去,反正一路都挺陰涼。”
于是他們很快便離開院樓行至樹蔭下的校内人行道,途中見到零星幾批提前返校的學生汗流浃背地拎着行李箱往宿舍樓趕去,冉明茱不由側首看向身邊的尹聽雨,帶着幾分疑惑:“咱們幾号開學來着。”
“八月二十五開始報到,就在下下周。下周不是還有全院大會嗎,每年開學前都有的。”
見到冉明茱恍惚的神情,尹聽雨不由失笑調侃她道:“你是不是完全過糊塗了。你們從甘肅回來,嗯,然後是陳老的葬禮,這都已經又過了半個多月了。”
也是,之前紀逐淵說他在嶼城隻待半個月,這會兒他甚至都已經結束在南京的巡演了。
“啊,又要開學了!”
尹聽雨說着,忍不住捂臉哀嚎一聲:“我開學以後就要開始第一年帶課了。我現在,真的,整個人渾身寫滿了抗拒。”
社會學院從去年開始就不再給新招聘的年輕人安排編制,尹聽雨雖然很幸運地一入校就拿到了省裡的青年項目,但隻有正式開始授課才能參與評分系統。因此授課的最終效果會影響到她兩年後的去留問題,壓力确實不小。
相比之下,晉海和冉明茱就要輕松得多,至少他們不用面臨離開嶼城大學再去投簡曆求職的境遇。
“别擔心,會好的。”
冉明茱一邊安慰尹聽雨,一邊沖着她綻放八卦的笑意:“想點開心的,明天不是還要相親嗎!”
晉海聞言也很感興趣地扭頭望向尹聽雨,卻見她擺手皺眉,一臉不太情願的神情。
“我主要是看他長得還可以。”
尹聽雨把個人信息資料挂在那個碩博相親網站上差不多小半年,最初僅是為了她自己的研究而選擇親自潛伏調研,但最近幾個月卻頗有些要将之利用到自己生活中的勢頭。
之前冉明茱就聽說她和網站上數位男士都有交流,不過正式面基相親還是頭一遭。
然而:“我之所以決定不跟他聊天直接進到相親這一步,一是因為是我喜歡的長相,做個啞巴帥哥蠻好的。二是因為,這是個理工男,絕對一聊就崩。”
聽見尹聽雨這話,冉明茱不免好奇。
畢竟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之一顧衡,也是位純粹理工男。
可冉明茱瞧着杭沁從小就非常喜歡他,确實無法從這一例樣本中想明白理工男到底怎麼招惹尹聽雨了。
“首先最典型的,跟理工男聊性别話題,絕對吵架。但我是專門做性别、媒體和文化的,我言談之間肯定要輸出自己的觀念,他聽不懂要是能乖乖閉嘴也行,但十有八九都會胡亂發言惹人煩。”
冉明茱想了想顧衡平時的言行,下意識搖頭否認道:“你這是刻闆印象加有色眼鏡看人,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