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不需要我心疼。”
面對祝珣的忠告,冉明茱搖搖頭,反駁得有理有據:“他住曼哈頓,我住學校門口,還是靠啃老買的房。他應該心疼貧窮的我。”
祝珣“嗤”地低笑出聲,看得出來很滿意冉明茱這個回答:“還好,沒有被愛情沖昏頭腦。”
關于是否被愛情沖昏頭腦這事兒,冉明茱覺着祝珣顯然比她更需要清醒。
因此,冉明茱忍不住試探道:“珣兒啊,你是不是還喜歡江無域。”
做了這麼多年朋友,祝珣對冉明茱的個性再清楚不過。除非實在看不過眼,否則哪怕再親密的關系,她也絕對不會輕易置喙旁人隐私。
面對冉明茱的開門見山,祝珣同樣直接了當地回答道:“喜歡,很喜歡。”
如果不是作為祝珣的朋友,而是作為外人客觀地看待江無域,恐怕沒有人會讨厭他。
那次和江無域在美國偶遇,他聽見吃飯時冉明茱打了幾個噴嚏,便立刻去附近便利店給她買來特效過敏藥:“你這症狀看着不是感冒。估計花粉季節到了,有點過敏。”
在紳士風度這個賽道上,江無域滴水不漏,難逢敵手。
無論任何情況,他總能令旁人如沐春風。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專職研究人類的冉學神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看不透的時候。
後來她索性換了個角度,既然找不出破綻,反而可以說明,江無域從未偏愛過誰。
祝珣當時跟他走得最近,看起來最親密。他們攜手外出踏青旅行,期末周泡在自習室和圖書館不眠不休,偶爾提琴社重要的演奏會,江無域一定會出席。
但也,僅此而已。
無數次心動,收獲的從來隻有模棱兩可的暧昧。
江無域出國當天,由于是從上海出發,祝珣還準備專程去機場送他。
可江無域最後根本沒有告訴她準确的時間,等到兩人再次恢複聯系時,他已經開學将近三個月有餘。
從那之後,祝珣便拉黑了江無域所有的聯系方式——
可惜事與願違:“明茱,你有沒有這樣一種感受。”
聽見祝珣把江無域拉黑,正松了口氣的冉明茱聞言,不免再次全副武裝戒備道:“什麼?”
祝珣喝完豆漿,将紙杯扔進餐邊櫃旁的垃圾桶中:“就是不管時間過去多久,總有一些人,隻要出現在你的視線裡,就注定會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
對于祝珣而言,江無域就是這個人。
“懂了。”
原本打好的腹稿在這一刻已經毫無繼續輸出的必要,自然盡數被冉明茱全都咽了回去。
她透過鏡子看向同樣若有所思的祝珣,蓋好口紅放進包裡,心知沒必要再糾住這個話題不放,索性輕松笑道:“像你說的,感情用來玩一玩,體驗體驗就好。不要太認真。”
話說得灑脫,那也僅是針對江無域以外的其他人而已。冉明茱不打算戳穿祝珣,也理解何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于是隻推着她從餐桌邊站起身:“我化好妝了,出發。”
直到這會兒祝珣方才眼尖瞟見冉明茱的新包,靠近端詳許久,不禁訝然:“早春熱門款,我在國内兩岸三地都沒買到,按理說美國也不一定能有啊。紀逐淵從哪兒搞的?”
冉明茱順着祝珣的目光看向這款包,露出疑惑神情:“你别問我,我完全不了解。”
“估計是去年底歐洲巡演時買的。”
合作關系使得祝珣對《黑胡子》劇團一整年的日程都了如指掌,也就是說:“從去年夏天确認中國巡演的行程後,他已經計劃要回來找你。啧,狼子野心。”
覆在鍊條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複又松開,不得不承認,祝珣的猜測完全出乎冉明茱意料。
這六年來,冉明茱和紀逐淵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除了他在倫敦西區參演《知識與愛情》二十周年紀念性演出,冉衛東要求冉明茱必須到場,又被他押着一家四口吃了頓飯外,再無其他。
她甚至直到昨晚前都沒想過,紀逐淵的六年裡,竟然隻有她。
畢竟,閃閃發光的大明星和灰頭土臉的“下鄉”青年,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産生過多聯結的關系。
……
逛了一整天,冉明茱陪着祝珣将她恨不得堆滿整個後備箱的購物袋運至停車場放好後,又被她拎回酒店:“不送你上去了。返程機票定的是明天下午,我看大明星應該不想我送你。我也不當電燈泡,咱們有緣再聚。”
祝珣說着,已然拍了拍冉明茱的肩,重新返回車裡,透過車窗露出她的笑眼:“一路平安。”
“好,你開車注意安全。”
祝珣揚長而去,冉明茱則拎着今天的戰績返回酒店房間。
冉明茱對購物的興趣遠不如祝珣,哪怕過生日這天,她也僅是買了兩套适合夏天的亞麻材質襯衫和長褲,卻給紀逐淵挑了一隻手表。
這個點紀逐淵演出還沒結束,冉明茱洗完澡後先是跟酒店訂好晚餐送上樓,随後才從拿出已經兩天沒有打開過的電腦,投屏到酒店電視上,播放最新一期的《民間》。
這一期的主角是“穿青人”。他們主要分布生活在貴州西北地區,傳統服飾以青色為主,所以稱為“穿青人”。
嚴格來說,“穿青人”其實是“未識别民族”,勉強可以被視作有别于普世意義上漢人的一個獨立族群。不過《民間》節目組向來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這也是冉明茱喜歡他們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