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一聲狗叫，自楊戬腰間忽得竄出隻白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到孔宣屁股上。

孔宣驚叫一聲，手上沒了章法，楊戬趁勢身形一矮，雙腿如剪刀般絞向孔宣下盤，随即一個過肩摔将人狠狠砸向地面。

孔宣果然是随準提道人來的周營，隻是自那夜一仗後他大概徹底給楊戬打上了陰險狡詐的标簽，此後雖再少見他以人形現身，可這依舊阻擋不了他兢兢業業地給楊戬找麻煩。

“常言道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男陽女陰，相配為順。兩陽相搏，猶盛夏無雨，是為亢龍有悔之象。”

彼時哪吒正百無聊賴地貼在楊戬胸前發呆，斜瞟一眼那每時每刻都在開屏的大孔雀，漠然道：“聽不懂，說人話。”

孔宣就在兩人面前踱來踱去：“你們兩個男的有什麼意思，他還能給你生孩子不成？”

哪吒認真反駁：“我是靈珠子，又抛卻肉身以蓮化形，應當算不得男，也算不得女，你的那套理論不管用哦。”

楊戬始終不明白這人對哪吒打着什麼心思，若說是喜歡，又一口一個蠢貨挂在嘴邊，眼裡的嫌棄鄙夷也再真切不過。若說不喜歡，他偏偏總愛在哪吒跟前把兩人比個高低，雖說在他口中楊戬是樣樣不如他，可奈何哪吒較真了和他吵，兩人唇槍舌戰，孔宣有時落了下風，就轉而伸着脖子去叨楊戬的頭。以至于在萬仙陣後，衆人過了界牌關，又取臨潼關，楊戬時不時還覺得頭頂一陣冰涼，總有預感不知何時就有隻鳥頭伸來在他頭頂“咚咚”叨上兩下。

孔宣那套陰陽交泰，萬物化生的理論楊戬自然不會理會，可大概被哪吒聽到心裡去了，這人瞧着沒心沒肺，整日吵吵嚷嚷，可若是像楊戬那般不在意，又哪裡真會和人争執這許多時日。

萬仙陣後，孔宣與衆仙家化作虹光遁走。周軍這邊已經歇下，隻等寅時正刻，三軍開拔。

夜裡，又是一場情事過後，哪吒抱着腿翹着屁股躺在床上發呆，忽然對楊戬道：“其實我不記得從前事，如果師父不說，我也并不知曉什麼靈珠子。而且不是常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所以我想你若前世為人，也是很了不起的，總之，我覺得你是很了不起的。”

楊戬聽他一句話說得支支吾吾，哪裡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拿濕毛巾擦擦哪吒的臉，笑道：“我還不曾與你說過我爹娘麼？其實我算不得凡人，我娘是玉帝的第三個女兒，名雲華，我爹是金童下凡，我娘下界助我爹應劫，才生下了我。後在河邊洗産褥，遭龍王為難，指控其仙凡相戀，是為禁忌，因而被壓在山下。”

哪吒聽得認真，追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我得玉帝默許，劈開桃山，救出我娘，可她被囚禁的時間太長了，仙體早已受損，沒多久就去世了。”

“又是那老龍王！”哪吒依舊撅着屁股一動不動，隻是揮揮拳頭：“我早該和殺他那兒子一樣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沒關系，早過去了，孔宣的話我也并不放在心上，你不必替我打抱不平。”楊戬不在意地笑笑，輕撫了撫哪吒汗濕的額發，轉而道：“做什麼這樣一動不動的，也不去洗洗。”

哪吒搖頭：“我不去，我要這樣待一會。”

“為什麼？”

“唔……”哪吒扭捏道：“孔宣說我們搞在一塊生不出孩子，我覺得我可以。”

楊戬愣了愣，失笑道：“傻不傻？你是男的，你不可以。”

“誰說我是男的？我是蓮花，蓮花分男女麼？”

楊戬索性撈一把他腿間：“那這是什麼？”

哪吒哼哼着沒說話。

楊戬轉念一想，問：“是誰教你的這個法子？”

哪吒如實道：“是土行孫，他說隻要把你的東西多留一會，就可以增加懷孕的概率，如果我可以的話。”

“那這姿勢……”

“這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哪吒嘿嘿笑兩聲，倒像是不好意思。

“不許胡鬧！”楊戬不顧哪吒的反對把人從床上撈起來：“去洗幹淨，會生病的。”

“你好霸道哦。”哪吒随楊戬抱着，身子被整個浸到水裡時忍不住抖了抖，下巴墊在楊戬肩頭補充道：“我好喜歡。”

事實證明，孔宣說得沒錯，他們兩個在一起是生不出孩子的，不過哪吒忘性大，那日後楊戬自去督糧，兩人一分離又是許多時日，哪吒忙忙碌碌，早把這事抛諸腦後。

轉眼又到夏初，周兵進了五關，至渑池縣前紮下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