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是在遊戲裡,但是直接取走心髒就等于殺死這個人,元檀溪還是猶豫了。
或許是聽到了她心中的哀嚎,系統十分貼心地再次彈出:【此處可利用專業技能。請問是否立即進入他的夢?-是or否】
進入對方的夢?
雖然心理學上對夢的解析有不同的流派和理論,但共識的一點是:夢境的确能或多或少反應一個人的内心世界或是現實經曆。
進入夢境,或許真的能發現什麼重要信息。不過要怎麼觸發呢?變小了從耳朵裡鑽進去?
系統:【閉眼冥想即可自動觸發。】
“我累了,打個盹兒休息會。”元檀溪确認施毅鳴沒有留意到自己在跟系統對話後,靠着牆角坐下,對着男人的背影喊道:“你也稍微休息下,或者你願意的話也可以順便望個風。”
施毅鳴轉過來,不可置信道:“這裡這麼危險,你是怎麼能睡得着的?”
元檀溪理直氣壯:“我年輕。”
“我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可半點兒睡不着。”
“你很老?”元檀溪算是發現了,這人特喜歡跟自己嗆聲。
施毅鳴撇撇嘴,轉過身去研究桌子上的病例。元檀溪閉上眼的時候,還能隐約聽到他在小聲嘟囔:“老怎麼了,長得年輕不就行了。”
元檀溪沒再理他,默念着入夢。
很快,眼前一陣霧氣彌漫,接着白茫茫的霧氣消散,眼前場景沒有變化,她還是坐在牆角。
怎麼沒變化?失敗了?
啊不對!
同樣的屋子,同樣的床,同樣有一人躺在床上。隻是四周沒有了那些繁雜的醫療設備。
就像是,他真的死了一樣。
元檀溪好奇地站起來靠近了幾步,下一秒卻像是被釘在原地——
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睜開眼坐了起來。
更可怕的是,他和囚禁自己的那個反派贊助人有着一模一樣的臉。
元檀溪發誓那一刻她吓得心髒驟停了幾秒。但很快,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對方似乎看不到自己。
她從身上披着的施毅鳴的西裝外套裡摸出那顆劣質贈品燈球,作為自己唯一的武器,鼓起勇氣緩慢靠近病床……
“真的看不見嗎?”元檀溪在對方眼前揮了揮手:“喂?你好?Hello?Hallo [1]?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一番試探後她終于确認,做夢者看不見自己,進一步可以推出,夢境對她應該是無害的。
她剛松了口氣,神奇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這位“白發陶罐哥(白陶哥)”——元檀溪決定這樣稱呼他——竟然在流淚,緊接着,他的頭發變黑了,臉上的皺紋也逐漸消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年輕起來。
接着,整個屋子也開始崩塌,堆疊出新的空間,唯獨元檀溪站的位置完好無損。
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安靜地觀察着這個夢。
白陶哥小的時候出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衣食無憂。他很聰明,很小的時候就開發了對自然科學的興趣。但他也很孤獨,偌大的房子裡,隻有書本是他的朋友。
畫面定格,如同老照片一般褪色。新的畫面出現,在學校的教室裡,老師在講台上講課,但底下隻有他一個學生。
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練習小提琴,一個人吃生日蛋糕,一個人參加高中畢業典禮……
他的人生裡沒有同齡人,好像永遠是獨行俠。他也很疑惑,直到成人的那天,他終于知道了原因——
那是第一次,有除了管家、老師、司機之外的人來探望他。那個人跟他有着一樣的臉,隻是看起來比他年長一些。
“他”很滿意他的狀态,像看一個藝術品一樣摸着他的臉,用一模一樣的聲音說:“我們将會永生。”
原來他是克隆人,他是複制體,他是為了滿足原身的“他”瘋狂的永生.欲.望而制造的産物。
從那天開始,他被允許接觸其他的人,融入到真正的人類社會中去。隻是他必須模仿“他”的神态、動作,替原主完成“他”的人生。
他并不喜歡被當成替身,但沒人問過他的想法。他開始反抗,可惜沒能成功,反而因此被囚禁。他嘗試自殺,未遂,留下半條命,被鎖起來治療。
手還能動的時候,他坐在病床上,寫了一封遺書。
元檀溪作為旁觀者,暫時還沒有能在夢裡影響對方的能力。但是知道了白陶哥的心願,是一心求死。
【我的心髒,是人造的,但我很感謝它帶給我的,作為一個獨立的人類活着的感覺……“他”要完成儀式,用無辜的人命來換我的健康。這是不道德的,我不願被操縱着活着。我希望有人能将我的心髒取走,給更有需要的人,也算是我作為人類生命的延續……】
白陶哥寫着寫着突然咳出一口血來,元檀溪正要湊近去看他安危,突然地面崩塌裂開,這一回,她竟摔倒在地。
天花闆上的吊燈鍊子斷裂,她本能地閉眼護住頭,預感的疼痛卻遲遲未來……再睜眼時,眼前的畫面卻還在變化,自己似乎正已一個十分别扭的姿勢快速移動着,像是,被人扛在身上跑。
扛在身上跑?
“你醒啦?”
施毅鳴聲音輕快,絲毫沒有扛着人逃命的緊張感,甚至氣息都沒怎麼亂。
“你老實跟我講,你是不是也年紀挺大了,少覺,不然怎麼才睡了半小時就醒了?”
“……”這麼大動靜,是個人都會醒吧?
元檀溪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如你所見,來了追兵,帶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