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毫不差的台詞,隻是聲音聽起來年輕一些。
昏黃的燈光下,弗雷德緩緩步入房間,他的長相和五年後在劇場相比沒什麼變化,銀邊眼鏡,墨黑西裝搭配皮鞋——
等等,皮鞋?
元檀溪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認,那兩條筆直的褲管下連接的是真腳踝,而不是什麼新型材料做的假肢。
弗雷德的腿分明好好的,那麼,之後的短短五年内,他到底經曆了什麼,才導緻隻能被困在水族箱裡,用受傷的尾巴行動。
思索間弗雷德已經完全走了進來,但他并不急于尋找元檀溪,反而拉過書桌前的扶手椅對着書房坐了下來,雙手交疊,放在翹起二郎腿的大腿上,大有些慢慢耗時間的意思。
“怎麼不出來,是害怕了嗎?沒關系,先坐一會兒,還有貴客要加入我們。”
元檀溪腦袋飛速運轉分析着目前的局勢。原本說好的秦愈和卡爾結束完宴會就回來找她,但卻等來了弗雷德,聯想到秦愈剛才不正常地掉線,現在大概有三種可能的情況。
第一,秦愈和卡爾都暴露了,弗雷德控制住了二人,他說的貴客就是他倆。
第二,秦愈和卡爾都沒暴露,或者暴露了其中一人,弗雷德在虛張聲勢,她現在逃出去或許還能扭轉局勢。
第三種,也是元檀溪最不願意相信的一種,卡爾被抓到倒戈了,或者他從一開始就是在騙她和秦愈。那他們就如同送上門的羊,任人宰割。
元檀溪本想用槍直接解決掉弗雷德,然後越過他從門口出去,但這麼一通分析之後她改變了主意——她倒要看看弗雷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心有靈犀般的,卧室門再一次被打開,開門的是管家王伯,接着走進來的是卡爾,牽着被繩子綁住封條貼住嘴的秦愈。
看到秦愈,元檀溪心就是一沉,看來是最壞的情況。這時,耳邊突然一聲提示音——
系統:【恭喜完成任務——找到弗雷德。下面發布下一個任務——殺掉弗雷德。】
“......”她氣不打一出來。
不是,能不能一次性到位,怎麼每次都有延遲。早說要殺掉弗雷德,剛剛他一開門她就直接一槍幹掉他了!
系統像是能讀取她的心理活動:【系統有延遲,請諒解。】
不諒解!元檀溪默默記下,準備下線就反饋給羅芙聽!
不過現在開槍也不是不行。雖然自己或許不能一槍幹掉弗雷德,也不知道這一槍之後局勢會怎麼變化。最好的結果是她趁亂能帶走秦愈,但保不齊卡爾和王伯也帶了槍,她和秦愈一分鐘之内接連交代在這兒。
但遊戲裡,最多身上痛點兒,她都不介意重開,秦愈大概也不會介意的,對吧?
飛速合理化之後,元檀溪舉起手槍,做了下心理建設,倒數幾秒,猛然探出頭,對準椅子上的弗雷德就是連開三槍。
她立刻縮回書架後,然而,意料之中的槍聲卻沒有響起。
“嗚嗚——”是秦愈的聲音。
“啊對了,”弗雷德語氣平淡地提醒道,在元檀溪聽起來卻極度嘲諷:“這間屋子裡設了防護網,普通的槍支彈藥都會失效。”
元檀溪不相信地檢查了下彈匣,遺憾的是弗雷德沒有騙她——子彈根本一發都沒有射出去。
沒辦法了,元檀溪之好從書架後面走出。她看了一眼弗雷德和一旁的秦愈,接着立刻轉向卡爾:“你被要挾了?”
她不是沒有懷疑卡爾,但是還是選擇相信他。畢竟,那封信寫得可是真的真情實感。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的信任變成了今日最大的笑話。
卡爾突然彎了嘴角,但他的眼裡沒有分毫溫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偏執:“沒有。”
“你是不是很失望?以為自己是來拯救悲慘克隆人的天使,冒着生命危險來施舍自己的憐憫。”卡爾刻意裝出一副細聲細語的腔調:“可憐的克隆人,他一定被虐待的很慘,沒有話語權,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拿他當出氣的人型沙包。”
他話鋒一轉,眼底寒意漸起:“先入為主的英雄病!”他不屑地啐了一口:“你們隻是憑借想象,就給我按上了悲慘人生的帽子。但實際上,我過的很好。你們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多大的恩惠。如果沒有主人将我創造,我根本沒有存在的可能。我感恩他給了我生命,花重金為我塑造心髒,教我知識。今天的我,是學術界年輕一代最有價值和前途的青年教授。”
“而這一切,”他轉向弗雷德,緩緩單膝跪下,低頭臣服:“都是源自于主人。我的一切,都來自主人。我有什麼理由背叛他呢?”
元檀溪深深呼出一口氣,對眼前的弗雷德“唯粉”的誇張剖白感到一陣惡寒。
同時動搖的,還有她對于自己解夢技能的懷疑。難道她【終點】章節的遺書和夢境都是卡爾的障眼法?如果不是,那麼一個人如何能在短短五年連價值觀都一整個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