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内,司莉莉沒敢說話。
邊雲揚雙手揣兜,委屈地盯着司莉莉,“媽。”
“叫媽幹什麼,媽這不是在呢麼。哎呀媽那天做夢一覺醒來,呀那夢就跟真的一樣。你媽我還試了試,那做飯的手感,真的像特意功能一樣。”
“你說說,你說說要不是你媽我叫了個出租車你是不是得騎自行車過去,那不得耽誤事。”
司莉莉一把将邊雲揚摟在肩膀上,好奇地問:“方才那姑娘挺漂亮呀,我兒子可以呀,我還以為你喜歡男的呢。”
邊雲揚氣呼呼地閉上眼睛,“瞎說。”
“回去給我好好治療,京城那個項目明天就開始做各項檢查。”司莉莉手指捏了捏邊雲揚的額頭。
“知道了。”邊雲揚看了一眼車外的霓虹燈閃爍,随後閉上眼睛,安逸地躺在司莉莉的肩膀上。
幾天過後,葉蓁短信裡收到了邊雲揚的最後一條短信。
邊雲揚:葉蓁,我要去京城治療了,希望你金榜題名。
葉蓁:希望你早日康複,一定會再見的。
時光匆匆,八月是個讓人足夠熱烈到的季節。
葉蓁和羅夏一起為何二佳慶祝生日。
“生日快樂!”
這是何二佳19歲成人禮,來的人很多。
何二佳一身鹿神風格的洛麗塔服侍,頭上帶着銀質皇冠,站在了C位。
在生日會上,葉蓁的身後站着何母,何母牽着何老的手說道。
“這些都是二佳的朋友,你看那是葉蓁,以前跟雲揚到城隍街道吃飯的那個女孩。”
葉蓁躬身向何爺爺問好,此時的何爺爺因為腿部疾病坐上了輪椅。
何爺爺開心的說道:“好好好,你們年輕人好好玩,爺爺我就不打擾了。”
何母推着何老爺就要往出走,不知何老爺問了什麼問題。
何母一臉凝重地說道:“莉莉和雲揚明天早上的火車,放心老爺子,雲揚這孩子一定能過這個坎兒,您就别擔心了昂。”
“這麼快。”葉蓁嘴裡嘟囔着。
何二佳手裡端着蛋糕說道:“葉蓁!這是你的,上面有一個雲朵歐。”
羅夏在一旁起哄,葉蓁低頭淺笑。
一個摸了蛋糕的手指毫無防備襲向葉蓁,“哈哈哈。”
“羅夏!”葉蓁刮了刮鼻子,滿是奶油蛋糕。
生日part最刺激的場景開始了,隻見羅夏一手擋着自己,一手朝葉蓁和何二佳拍去。
這個場子都是你追我打。
幾個大花臉,喘着氣,吐着舌頭癱坐在沙發上。
羅夏看出了葉蓁的不對勁,說道:“是因為他嗎?”
何二佳遞了紙巾也關心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邊雲揚明天一早就走,司阿姨把新的出租屋都退了,早上将重要的東西都搬到我家雜物了。”
葉蓁撐着臉笑道,“沒事,我挺好的。就是昨天晚上熬夜了沒睡好。”
“不過晚上的電影我可不會錯過呦。”
何二佳扶了扶皇冠說道:“今天晚上的電影,可是淩江城的電影院都還沒有播的哦,誰要是臨陣脫逃,就得表演一個才藝。”
投屏的電影畫面一秒一秒的播放,葉蓁坐在角落雙眼放空,彩色的光亮打在臉上,一動不動。
葉蓁的隻見不斷在薄唇上滑動,手機屏幕上查找的是明天早晨淩江城開往京城的火車開始時間。
電影逐漸進入高潮,葉蓁掐滅的手機屏幕,羅夏的手握着自己。
“我相信我們的青春也一樣絢麗多彩,緣分會讓我們在下一個紅綠燈相遇的。”
夜晚,葉蓁看着琴譜緊緊地坐在椅子上。
次日火車站的人很少,早上就兩趟火車,一趟開往上海,一趟開往京城。
這趟開往上海的火車,葉蓁很熟悉,那天早上如果沒出意外,那麼葉蓁将會坐上這輛車去往夢想的地方。
葉蓁背着小提琴看着開往上海的火車從眼前駛過。
火車站的語音提示:開往京城的旅客已經停止檢票,列車即将出發,請誤車的旅客前往售票口辦理退票手續。
小提琴的聲音響起,本就寬闊的候車廳此時變得格外安靜。
人們注視着這個女孩,一身白色禮服,手裡帶着夜來香。
琴聲很美妙,路人駐足觀賞。
火車開始運行的聲音漸漸想起,小提琴的旋律也到達了高潮。
葉蓁留下了眼淚,她能親切感受到記憶的消失,那一場夢,那一場時空之旅記憶在腦海中消散。
而這首小提琴曲,名為雲語風音,來自南極雪山之巅的曲譜,葉蓁還記得,并且将它改變而成的。
烏鴉從火車站飛了進來,落在葉蓁的肩膀上,葉蓁小提琴的一根琴弦竟無顧斷裂。
葉蓁毫不在乎,不論怎樣這首曲子她都想演奏完成。
這是葉蓁為邊雲揚準備的送别之禮物,也是對于自己的救贖,葉蓁抽屜内的一份抑郁症病單。
而于此同時,琴聲的旋律傳到了火車上一個帶着帽子帶着口罩的男生,耳邊掩蓋不住的白發。
滾動的音符蹦跳在邊雲揚的耳畔,邊雲揚搖搖腦袋,手掌撐着額頭。
剛接水的司莉莉連忙關心道:“怎麼了,雲揚?”
邊雲揚眼神停滞,歎了一口氣,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将那次時空之旅的記憶碎片全數撕碎。
車站裡,葉蓁的小提琴上所有的琴弦斷裂,葉蓁也放下了小提琴。
一個老人走到了她的身邊,将她帶到座位上,老人握着葉蓁的手說道:“孩子,這首譜子是你自己編的嗎?”
“旋律悠揚,像是蝶破繭,幹枯的湖水終于迎來甘露,又像是遠行的朋友回到了身邊。”
葉蓁回望着火車站,已經沒有了人。
“老爺爺您是來晚了嗎?火車已經開走了。”葉蓁抱着小提琴說道。
老爺爺将懷裡的相框舉在前面,說道:“我是來晚了,不過今天的最後一班列車還沒有到達,沒有等到我的愛人怎麼都不算晚。 ”
葉蓁看向老爺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起來了。
那次在養老院裡,是這位老人向自己借了小提琴。
葉蓁本想安慰老爺爺,誰知老爺爺起身就要走,臨走時說道:“可今日,爺爺我有幸聽了你的琴聲。忽然明白了,遠方的親人就在身邊,在記憶的長河裡,不論記不記得住,放不放得下,都有那個人的身影,便再也不怕了。”
葉蓁欣慰一笑,是呀,她再也不怕了。
克制與平靜,炙熱與暧昧,在四月的青春裡才開了張。
就像一棵樹,藏在地下是不斷試探下沉的觸須,面朝藍天的新鮮稚嫩的綠葉,和誘人的果實,嘗起來幹脆青澀,又如此絢爛。
學校的櫻花樹上,挂滿了人,學生一邊品嘗一邊往自己的衣兜裡裝。
“葉蓁,你小心一點!”
羅夏在下面滿眼擔心,整棵樹上就葉蓁一個女孩子,還是爬的最高的。
“放心啦,這點道行我還是有的。”葉蓁一個翻身,順着櫻花樹爬了下去。
葉蓁滿眼喜悅地回到座位上,一顆櫻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接着越來越多的櫻桃放在邊雲揚的桌子上,同學們心照不宣對邊雲揚的情況都有所了解,紛紛将自己的櫻桃放在他的桌子上。
今天是星期六,沒有晚自習,葉蓁與羅夏道别後。
徒步走到了江邊,随地撿了些石頭,将它圍在自己身邊。
蜷縮在石頭圈裡,葉蓁往向江面,清風徐來,清涼之感從褲腿隻竄到身子裡。
葉蓁蜷縮得更緊,索性将腦袋埋在雙臂裡。南山的影子忽遠忽近,黃昏下,夕陽的裙擺潑灑在江面上。
一陣寒風吹醒了打盹的葉蓁,葉蓁歪頭睜開眼睛,手心一頓癢癢。
“豆豆?”原來是小區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