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蘭難為情地朝江衍笑笑，這兒子是真沒出息，“我給你道歉，行了吧。”

“道歉就道歉，幹嘛還‘行了吧’！”洛羨渝捧着月餅回房間，“晚了，我不接受！”

“哎，”吳麗蘭叫他，“把月餅拿哪兒去，不烤吃不了啊。”

洛羨渝不聽，回了房間，沒關門。

江衍說：“阿姨，我去勸勸他。”

“沒事小江，他到吃飯氣兒就消了。”

江衍進房間，洛羨渝手也沒洗趴床上，江衍環視一圈，最後在書架上找到了那個月餅，用個裝模型的亞克力塑料盒套着。

江衍說：“月餅放那展覽啊。”

“他們不是要吃好的嗎，我就不把這個最好的拿出去。”

江衍輕聲說了一句：“不是親生的，也不這樣說了。”

洛羨渝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江衍轉頭看看窗外，“要不要下去轉轉，昨晚上沒看清你們小區什麼樣。”

“小區有什麼好看的，又舊又小。”洛羨渝話這麼說，已經從床上爬起來，去玄關那換鞋，江衍走到廚房門口，說：“叔叔阿姨，我們下去一趟。”

“好，”吳麗蘭說，“看着吃飯的點兒。”

倆人在小區逛了幾圈，還碰見奧特曼拿着鳕魚腸喂流浪貓，洛羨渝一摸兜，把昨天晚上那包辣條又還回去了。

奧特曼貓也不喂了，把腸兒往地上一扔，接過來辣條：“三哥，你沒吃啊。”

“廢話，吃了現在你拿的是空氣。”

奧特曼嘿嘿一笑，把辣條往衣服下邊兒一藏，找地方偷吃去了。

走出去好遠，江衍說：“你們小區的小賣鋪在哪？”

“幹什麼？”洛羨渝一轉彎，帶着人朝小區後門走，“你想吃辣條了？剛才說我就留給你吃了。”

“不是，”江衍說，“想給你買幾包誇誇你。”

“小超市就在小區後門，”洛羨渝邊走邊介紹，“旁邊還有水果店和菜店，我媽一般買菜都去那，再旁邊有個驿站，快遞不送上門，要自己去那拿。”

江衍到小商店門口，問洛羨渝：“吃不吃辣條？吃進去給你買。”

“我想吃昨晚上就吃了。”

“行，”江衍擡腳往前走，“那就不給你買了。”

洛羨渝有些摸不着頭腦，攆上他說：“不是來買東西，怎麼不進去？”

江衍掀開水果店的門簾進去，從冷鮮櫃裡挑水果，洛羨渝看他專門拿用保鮮禮盒裝着的反季水果，不看價格，一連選了好幾盒。

洛羨渝退後一步，狐疑地看着江衍，說：“你想幹什麼？”

江衍沒說話，隻是讓老闆算賬，老闆計算器一通加，最後說：“562，你給550好了。”

洛羨渝看着那麼點水果五六百塊錢，按住江衍掏手機的手：“你是想自己吃還是幹什麼？你要自己吃，我不管你，你要是想拿回我家，趕緊退了。”

江衍推開洛羨渝，掃碼付了款，拎着老闆裝好的水果往小區走。

“應該的，”江衍說，“哪有空手去别人家做客的。”

“我就知道，”洛羨渝抱着胳膊，“回去你看你阿姨怎麼說你吧，不光說你，還說我。”

洛羨渝确實很了解他媽，吳麗蘭說完兩人，當即要把水果退回去：“那老闆我認識，我去找他退。”

“阿姨，”江衍說，“這是我一點心意，不然在你家又白吃又白住，我很過意不去，你要是不要，那我現在就回家了。”

“你這小孩，”吳麗蘭數落道，“上門玩哪能要你買東西，你在這該吃吃該喝喝，我把東西退了。”

江衍站起來：“那我也走了。”

吳麗蘭隻得把東西留下，最後又把矛頭轉到洛羨渝身上：“人家買，你就在一邊看着？”

洛羨渝忿忿地用眼神瞟江衍，江衍笑着說：“他沒攔住我。”

吳麗蘭才就此作罷。

第二天中秋節，一大早，吳麗蘭就和洛志同去菜市場買菜，走之前還把就剩一口氣的桂魚殺好了。

洛羨渝起床，看着冰箱裡眼都沒閉上的魚：“還好我沒看見那血腥的場面，不然我肯定掉眼淚。”

“等會兒清蒸還是紅燒？”江衍在一邊問。

“紅燒吧，”洛羨渝接口道，“我口重。”

江衍看清他的本質，說：“你掉眼淚我看也是香得掉眼淚。”

明天開學，晚飯得早點吃，所以下午就開始準備起來。

洛志同處理蝦蟹，吳麗蘭炖雞湯蒸排骨，江衍和洛羨渝趴茶幾上剝蔥剝蒜，電視上放着《回家的誘惑》，可能呼籲大家過節都要回家。

天将将黑，菜正好做完，幾道人影在廚房來回穿梭，端菜的端菜，拿筷的拿筷，再把昨天的月餅複烤一遍，出爐金黃還冒着熱氣兒，電視調到中秋晚會，歌當背景音樂，客廳熱鬧又忙碌。

全都坐齊，洛志同開了瓶紅酒，給江衍和洛羨渝一人倒半杯，吳麗蘭給他倆夾蝦夾螃蟹，洛羨渝伸着胳膊挑一筷子魚肉。

“好吃！”他搗搗江衍，“你快嘗嘗自己的勞動成果。”

洛志同抿口酒，放下酒杯，說：“這野生的桂魚在飯店，至少四五十一斤。”一說停不下來，講起了他這些年釣魚的往事，江衍吃着小酥肉，聽得津津有味。

飯結束，天也黑透，江衍從沙發起身：“叔叔阿姨，時間不早了，我回家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去學校。”

吳麗蘭朝陽台看看：“讓你叔叔開車送你，要不然收拾完衣服再過來，明天早上和洛羨渝一起去學校。”

“不用了阿姨，我車在樓底下，自己回去就行，這兩天謝謝叔叔阿姨款待。”

吳麗蘭叫洛志同：“你騎車跟小江一起回去，送他回家，天黑一個小孩在外面不安全。”

江衍說：“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可以。”

洛志同已經去穿鞋，洛羨渝拿着外套往身上套：“我也去。”

江衍和洛羨渝在樓底下等了一會兒，洛志同才下來，手上提着水果禮盒。

“叔叔，你這是幹什麼？”

洛志同往洛羨渝車把上挂：“你拿回去，留着自己吃。”

江衍下車給他推回去：“我家裡沒人，明天我也去學校了，真沒人吃。”

吳麗蘭從樓上窗口伸頭說：“小江，水果你帶學校吃。”

“叔叔，阿姨，你們再這樣，以後我都不來了。”

“幾點了，”洛羨渝說，“再不走幹脆直接去學校算了。”他仰頭叫：“媽，水果你就拿着，你不拿着他不好受，下次再敢買就給他打出去。”

“臭小子。”樓上罵一句。

最後吳麗蘭下來把水果拿回去，三個人騎車朝江衍家去。

洛志同父子倆停門口，江衍開了大門，洛志同說：“小江，你進去吧，天不早了，我們也回去了，睡覺的時候把門關好。”

“好，叔叔，路上小心。”

洛羨渝調轉車頭，說：“再見。”

江衍看着他：“明天見。”

洛羨渝騎了十幾米遠停下，回頭看江衍進去了，别墅的燈亮了，門窗也都關好了，才放心跟着洛志同下山，他在心裡想：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