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餘晖落下,身邊熱鬧來了又散,宋知安心情愉悅,來回走動,腳步輕快。
謝之嶼負手而來,身着紫衣,腰間則系白色的腰帶,站遠處目睹一切。
一場言語讨伐、圍剿,以一己之力對抗新晉上仙、曆經生死的仙君、袖手旁觀的圍觀者,卻輕易而舉地一一擊破,肆意妄為地擺出勝利者的姿态。
天地之間,無任何人或事值得放在心上,似乎屬于這裡,又似乎不屬于這裡。
很奇妙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怎麼還不出來?宋知安走累了,歇息,彎腰探頭看去,就見謝之嶼站身後。
宋知安站直身體與他面對面,打量着他,眉若峻峰,眼若星河,眼底是化不開的冰,身上散發出一股勿靠近的氣息。
有那麼一瞬間,她又覺得多次救過她的人,僅僅是和謝之嶼長着同一張臉。
比如,她見過他看漁民時的悲憫,見過他冷眼看審問堂裡上演着的悲情,隻有上位者對生命的漠視。
一人一仙互相審視對方,良久,宋知安笑着向他招手,“殿下~”
君子論迹不論心,三番兩次護自己,主動點未嘗不可。
謝之嶼向她走來,“可否借一步說話?”
“十步都可以。”宋知安打趣道,緩解剛剛微妙的氣氛。
雲霧間,荷花池,一池荷花正盛開,正中央有一亭子。
宋知安跟着謝之嶼,沿石橋向裡面走去,眼不離池。
謝之嶼道:“殇姑娘,西海一案功勞在你,再經曆尋找聖物一事,陛下允諾你的事,也将實現。”
也就是說,他們希望原主永遠幽禁半行山,但破西海一案有功,天帝駁回他們的請求。
因此朝會一散,看見她更生氣,于是無故找茬。
欺軟怕硬,簡直可恥!
不用猜也可以知道,謝之嶼在裡面和他們據理力争的場面。
“多謝殿下大公無私。”宋知安後退三步,身體九十度彎腰鞠躬,“他日若有用得上我殇九的地方,定當義不容辭。”
“很新奇的道歉方式。”謝之嶼點評,“不過秘境不同于西海,危險重重。”
“讓我放棄?”
“非也,入口打開時會發出強烈白光,你乘機離開。隻需守住入口,等我再次出現,帶你回天界複命即可。”
謝之嶼看向荷花深池處,目光沒落宋知安身上。
宋知安不解地注視他,那日漁村看見的悲憫再次出現。
為什麼幫她?
又為什麼不願她冒險?
若非謝之嶼從未有過越矩言行,她快懷疑他對原主情深意重。
随後又想,自己太狹隘了,或許他隻是心善呢?
十日後,秘境入口,以謝之嶼為首,左右兩邊分别站着宋知安和樂弦,後面跟着一眼望不盡的天兵天将。
此地位于凡界和魔界的交彙處,既不能讓凡人發現異常,也不得不設防魔界偷襲,需派樂弦鎮守,也方便殇九隐藏。
謝之嶼盤腿而坐,心神合一,靈力源源不斷從他體内如洪水般湧入結界内,刺眼強光一圈又一圈擴大。
結界是上一屆戰死的仙君所設,時間太過久遠,打開結界的方法早已丢失。
現在最快的方法,由外到内不停灌入結界内,沖破結界。
一天一夜後,天兵天将手持盾牌蹲下,躲避白光,樂弦背琴紋絲不動。
當光圈可容納一人出入時,謝之嶼飛進去。
宋知安瞅準時機,準備翻身隐藏自己時,系統提示,【請宿主做好準備,黴運轉移即将開始。】
什麼?她潛意識看向謝之嶼離開的方向,光圈逐漸縮小。
下一刻,宋知安被吸進去,光圈消失,白光散去。
衆仙中少了一人一仙的影子。
失重感傳來,宋知安感覺自己在無限下墜,沒有底。
她無法睜眼,試圖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穩住身形,剛一伸手,刺痛感傳來,掌心黏糊糊。
不用想也知道,傷口不淺。
隻好縮成一團,等待死亡的降臨。
【系統,此時此刻,我因為你受到傷害,那麼我也可以讓你倒黴,對吧。】
【理論上可以,但我隻有一個懲罰——黴運轉移失靈。】
還是别了,有幾次靠系統死裡逃生,【你當我什麼也沒說。】
秘境内,群山環繞,河水繞山而流,山峰間雲霧缭繞,群鳥飛過。
忽然天空出現一道口子,一個人墜落,砸向水中。
“咕噜、咕噜……”
宋知安嗆了幾口水,閉眼手腳向上劃去,不一會兒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向四周。
非常好,就在水中間,離哪裡都一樣遠。
正當她無語時,系統聲音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