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黑得晚。

宋奕甯來找我時，太陽的光芒還鋪滿大地。

他問我想吃什麼，我說都可以。

然後我們去了市裡最繁華的一條購物街，在商場裡吃了牛排，完了逛了會兒街。

我買下兩條裙子後，我們在椅子上坐了會兒。

宋奕甯問我，樣子還有點認真：“今晚回去嗎？”

我反應了下，淡定地說：“回啊，我明天要回家。”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自然明白他話裡的另一層含義，隻是他最近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或者太過了。

宋弈甯說：“今晚我舍友都不在，我回去沒事幹，要不我去你那裡？”

我看他問：“去我那幹嘛？”

宋弈甯笑了下，目光晃走忽然問我：“那個人認識你？”

我順着宋弈甯的視線看去，看到姜岩和一個女生停在對面，他正看着我。

五年了，好久不見。

我想象過和姜岩再次見面的情景，在機場，在家裡，卻沒想過會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裡。這幾年我出國旅遊過，但從來沒去英國，也不知道在賭什麼氣。姜岩走的時候還一身運動裝，現在已經是西裝革履的大人，他又長高了，也變得更成熟穩重，隻是眉宇間的堅毅沒變。

我淡漠地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宋弈甯可能看我臉色不對勁兒，也沒問什麼。

我在想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姜岩走過來了。

“楚茵。”他叫我名字。

我那時也不知怎麼做的，跟川劇變臉一樣。我立刻笑着站起來打招呼：“嗨，姜岩。”

姜岩無動于衷地看我裝。

我強笑繼續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姜岩凝視着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

“……”

那會兒宋弈甯也站起來了，我找到話兒，挽上宋弈甯的胳膊介紹：“我男朋友宋弈甯，”輪到姜岩，我故意這麼說，“我哥姜岩。”

姜岩小時候喜歡我喊他哥，長大了些就不喜歡了。他第一次明确拒絕是在我被窩裡，我問那叫你什麼，他說叫名字或者你起個名。

這不簡單，我就說：“叫笨蛋？”

姜岩捏起我的臉，我改口道：“那叫笨笨吧，可愛又親切。”

姜岩說行，提條件：“那今晚我要留在這兒。”

我臉紅了瞬說：“你敢。”

姜岩笑而不語。

他靠了過來，我忙說：“我爸知道了能打死你。”

姜岩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我不知道姜岩還記不記得這件小事情，不過現在我這樣介紹他，姜岩的臉色不能更差了。他旁邊的女生倒是很熱情，自報家門，伸出手說：“我是姜岩朋友，叫林妙。”

我笑着點頭，握上她手。

收回手時，聽到林妙說：“我剛去姜岩家裡吃完飯，你不會就是奶奶說的沒露面的孫女吧？”

我驚訝極了，看向姜岩。

好啊，剛回國就領人了？

姜岩還是一臉嚴肅，不知在想什麼。

我懶得裝下去，說：“你們逛吧，我們買完東西先走了。”

說完，我就挽着宋弈甯轉身走了。

路上，宋弈甯應該是想問我點什麼，到樓下才問出來：“你和那個姜岩是……？”

我停頓片刻，說：“他算是我哥，剛出國回來。”

我不知道宋弈甯有沒有相信我的話，他沒再問抱了我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坐電梯上樓，看見門口立着一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姜岩。

我愣了一下，然後沉默地走過去。

姜岩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也沒有先開口。

我心裡罵，混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