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黯之城,西河區,大約一個小時前。
林欣然驚恐地看着破門而入的人。
她從這群不速之客身上聞到了血腥氣。
這讓林欣然簡直頭昏腦脹,幾乎不敢想象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她緊緊地握着菜刀,色厲内荏地大喊:“别過來!”
話音剛落,打頭的人甚至嗤笑了一聲,很顯然沒把她當回事。
那人往前走一步,林欣然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
“老大好多吃的……”
一直縮在打頭人背後的瘦長男人雙眼放光地沖到桌前,上面全是林欣然剛擺出來的食物——一大袋蘇打餅幹,速食面包和方便面,甚至還有一小袋橙子。
“還有冰箱。”
瘦長的男人又用一種癡迷和貪婪的眼神,看向桌旁的冰箱,然後伸手打開了它。
裡面也有很多新鮮的肉菜和醬料,排列混亂中帶着整齊。
瘦長男人身旁的年輕男人已經從桌上拿起一袋面包撕開,狼吞虎咽起來,活像個餓死鬼。
林欣然咽了咽口水,她腦子一片混亂,但還是努力讓聲音聽起來鎮定:“如果你們缺、缺食物,我可以給一些,大家相互扶持,說不定就、就、就能回到現實了。”
沒有人理她。
“原來這遊戲是這麼玩的啊。”
打頭人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般的目光打量着這間房子,心情很愉快地笑了笑。
林欣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也知道,再不做點什麼,她今天估計都得交代在這裡了。
“你們的日子真是過得太輕松了。”
看見不再後退的林欣然,打頭人還帶着笑意的面容瞬間陰沉。
林欣然瞳孔驟縮,身體的反應比她意識快,手中的菜刀被她重重砍向打頭人。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刀刃被接住了,它陷入了如同材質如黏土的手掌,林欣然茫然地看着這一切。
下一秒,手掌開始融化,如同某種粘稠的流體,拖拖拉拉地往地面落下。
可是融化的手掌——那已經不能叫手掌了,那種肉色的流體如有生命般卷上林欣然的手臂,甚至還有溫熱的觸感。
沒等她發出尖叫聲,她就被狠狠地甩到了一邊,頭重重地撞上了牆,随即便了無聲息地滑落在地。
“等等老大,先别殺吧,萬一NPC死了這裡也消失了?”
“你不早說。”打頭人甩了甩已經恢複原狀的手,語氣似乎很無語。
瘦長男人用極快速度吞了好幾個面包,探頭看向血條已經歸零、躺倒在地上的NPC,接住了他們老大的話。
“沒什麼變化,看來這個遊戲挺簡單的,就是殺掉NPC拿到食物嘛。”
“我們之前就是沒找對方向。”
年輕男人附和道。
“垃圾遊戲也不給點提示,這些NPC也不知道藏在哪裡。”
打頭人罵罵咧咧地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還氣憤地踹了一腳一動不動的林欣然。
“搜!把所有吃的、還有能用的都拿上。”
“等等,先把燈關了,免得還有其他家夥來搶。”
被收拾得幹淨整潔的三居室被翻得亂七八糟,桌櫃倒塌,物品被扔了一地。
“老大,我們為什麼不幹脆在這裡住下?這裡多好啊——”
有水有電有食物,神仙日子啊。
“就你那麼多問題,閉嘴!”
打頭人靠門框上,指尖夾着煙——剛從茶幾櫃裡搜出來的,被小弟屁颠屁颠地上貢了。
他很不耐煩地瞥了發問者一眼,繼續吞雲吐霧起來。
出于某種直覺,他感到些許的不安,不願在此地繼續待下去。
打頭人眯着眼,輕飄飄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
“裝完了吧,走!”
一片狼藉的屋内重歸寂靜,隻有鮮紅的血還在流動。
***
岑鏡忽然睜開雙眼,她下意識抓住了身邊的明恕,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
——籠罩在黑暗之下的城市。
發生了什麼?
岑鏡有些驚異地坐起來,她扶着腦袋,努力翻找記憶。
……原先她和明恕毫不起眼地混在怪物堆裡,兩雙銀藍色眼睛默默地觀察着所有怪物。
然後呢?
岑鏡發現記憶像是斷片了,隻停留在赤蟒闖入……然後是怪物堆此起彼伏的嘶吼,再然後……再然後……
岑鏡越是努力回想,腦袋越發脹痛,仿佛有人拿長針往她腦袋上紮,細細密密的尖銳疼痛攪動着思緒。
真奇怪,岑鏡模糊地想,她能感覺身邊窸窸窣窣的動靜,是明恕靠了過來,伸手撫上了她布滿冷汗的額頭。
溫涼的觸感讓岑鏡感到安心,她用力地閉了下眼,依舊頭鐵地深挖自己的記憶。
在痛覺積累到無法忍受之前,岑鏡終于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