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站遠點,你身上的味道很刺鼻。”安黎向來不擅交際,也不愛說話,說出口的話很直白。
卷發男被惹怒了,也不考慮在人公司大門口,抓住安黎的手臂,“真看不出來,你這小模樣,說話這麼勁勁兒的,我難聞?”
“放手!”
安黎大叫一嗓子,驚得男人放開了她的手。
吳叔的車就在不遠處,張姨沒有看到卷發男拉住安黎手臂的那一幕,下了車往這邊走過來,闆着臉看了卷發男一眼,轉向安黎,“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安黎留下這句話,徑直往停車的位置走去。
上了車後,張姨又問安黎那個卷發男是否惹得她不快。
“真沒事,能不能别問了。”安黎冷臉不耐道。
張姨的面色也沉下來,“小姐,我教過你淑女該如何表達,你從前也不是這樣的,若一直如此,少爺恐怕也不會喜歡。”
張将近五十歲,身着剪裁利落的香奈兒套裝,戴着一副無邊框眼鏡,鏡片後眸光冷冽。
張姨說是生活助理,不如說是原先生定制的人形規則手冊。
自從安黎來到原家就由她負責照顧她生活,她總是準時叩響她的房門,教導她切牛排時銀叉與桌面所必須呈現的角度,用餐時咀嚼次數需默數,裙子長度必須蓋過膝蓋……
昨天得知安黎喝了同學買的奶茶時,她說,“上周播報的大三女生失蹤案,是因為在圖書館自習時接受了陌生男子遞來的咖啡。”
“他就一定要喜歡我嗎?”安黎抱着雙手瞥向窗外,路旁的綠影在車窗外飛速倒退,枝葉間漏下的光斑,轉眼間便不見了,遠處的摩天樓群也越縮越小。
張姨語氣又軟下來,“我剛才說錯話了。我看着你們一塊長大,我能看得出少爺對你的感情。”
“是嗎?他現在對陌生人都比對我好。”
安黎轉過視線看手裡的手機,滑出和原野的微信對話框。
“少爺現在隻是和原先生置氣,”張姨道,“少爺同意訂婚了,足以證明你們之間的感情,訂婚典禮原先生已經派人準備了。你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對,再沒有比你們更般配的了。”
從小學開始,原野就說過他們以後要結婚。
二年級的時候,他們在學校演舞台劇,她飾演睡美人,被王子吻醒,演出結束,兩人牽着手謝幕下台。
安黎的同桌和她說和男生接了吻就會生小孩,安黎找到原野将同桌的原話告訴原野,原野當時已經懂得很多,安慰她根本不會,安黎有點失落,她本來還期許她有了孩子,那她來上學的時候,她的小熊玩偶在家有人陪就不會孤單了。
她連着幾天悶悶不樂,原野察覺異樣後,在玩具店買了一枚毛茸茸的小熊戒指送給她,說等長大之後我們結了婚再生小孩。
時光要是能夠回溯就好了,那她一定乖乖聽原野的話,他讓她離家出走,她照做,那們之間是否會是另一番光景。
這段時間回憶總是時不時出來作祟,她甚至能記起三歲那年的場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腦自己構建的回憶畫面,舊時光中那些畫面都閃着光。
三歲那年,她獨自坐在福利院前面院子的角落,原叔叔蹲在她旁邊,他遞來的毛絨小熊還帶着溫度,聲音也很溫暖。
“小黎願意跟我回家嗎?有個小哥哥會陪你玩。”
後來,她站在别墅門口的草坪上,原野跑上來沒輕沒重地捏着她的臉蛋。
“爸爸,這就是我們家的新成員嗎?她真可愛,長得好像洋娃娃,我喜歡她。”
安黎被他捏得很痛,她是一個十分不耐痛的小孩,眼睛裡沁滿淚水,瞪着原野,身體往後退。
原叔叔露出一個笑容,蹲下身來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小野,這樣捏安黎的臉,她會痛的哦,你看她都要哭了,”拉開兒子的手,循循善誘,“爸爸對你說過要做一個紳士,還記得嗎?”
原野點點頭。
“那以後不準欺負安黎,要保護安黎,愛安黎。”
聽完這話,四歲的原野把臉湊到她面前。
四歲的原野眼裡愛就是親親那個人的臉蛋,奶奶就總是邊親他的臉蛋邊說,“我的乖孫,奶奶愛你。”
輕輕親了安黎一口,童聲稚嫩,“給你捏回來,别哭啦。”
他毛衣領口的小熊徽章随着動作輕輕晃動。
安黎盯着他顫動的睫毛,伸手輕輕戳了下他白嫩的臉頰,原野愣住一瞬,随後咧嘴笑開,露出潔白的牙齒。
“你笑了!”
從十六歲那年開始愛原野就成了她的信仰。
車輛抵達公寓之前,她給原野發了幾條微信。
“我今天去你們公司參觀你就對我這麼冷漠。”
“此前貴司主動與我接洽,我為貴司機器人制作了定格動畫短片,此次去參觀系雙方第二次合作,不知您是否有異議?”
“這就是我給你們公司拍的定格動畫,請總裁驗收。”安黎将上個月發的定格動畫鍊接一同發給他。
“你為什麼要同意訂婚?”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消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