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當日,安黎上完早上的課便匆匆趕回公寓。
衣帽間各式各樣的裙子和鞋子令人眼花缭亂。她随便從裡面找了一條剪裁得體的裙子換上,簡單花了個淡妝,将頭發盤在腦後。
安黎看鏡子裡的自己,脖子上有點空,在首飾櫃裡挑了一圈,最終還是回了卧室,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粉藍色絲絨飾盒。
原野發消息告訴她車已經等在樓下時,她打開鞋櫃抽屜順手拿了一雙鑲滿鑽的細跟高跟鞋穿在腳上就下了樓。
司機為安黎拉開後座的車門,她坐上車時,原野依舊在垂眸看平闆電腦,用觸控筆在一份文件上點點畫畫,頭也沒擡。
車開了十幾分鐘後,他才側過頭看了看安黎,脖子上帶了那條蝴蝶吊墜,他眼神好似被刺痛。
“這條項鍊和你這一身很不搭,摘了吧。”原野的表情中透露出不耐。
安黎絲毫沒有要摘下項鍊的舉動,睫毛輕顫,眼眸閃閃發亮,她不相信原野會忘記,提醒他道,“這個項鍊是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你送我的,你那時候說我鎖骨上的胎記不是毛毛蟲是蝶蛹,你還記得嗎?”。
原野不再看她,隻給她一個冰冷的側臉,“那不過是在原崇的洗腦下,做的蠢事,很可笑。你也在他的日複一日的影響下覺得我喜歡你,你不會現在還喜歡我吧?”
安黎抓緊裙擺的手指變麻,血液在倒流,耳朵裡響起嗡鳴聲,在原野看來他曾經為她做的那些事是蠢事。
他就這樣輕易地将他們曾經的那些回憶總結為蠢事,心髒仿佛被原野這番話擊碎得七零八落。
在原野看來他曾經為她做的那些事是蠢事?!
安黎微微低着頭,本來還亮晶晶的瞳眸蒙上一層灰暗,眼中湧出幾滴晶瑩的淚珠掉在裙子上。
原野捏住安黎的下巴,強迫她轉向自己,看着手裡委屈得梨花帶雨的臉,道,“我當初和原崇鬧翻時,要求你和我一起走,你自己放棄了那個機會。”
他捏着安黎下巴的手并沒有用力,力道很輕,安黎卻覺得他指腹上傳來的熱度能将人灼傷。
安黎拉開他的手,“你還在為那件事耿耿于懷,那時候你隻是說原叔叔讓你窒息,原家讓你覺得像一座監獄,我承認我以前把他當成父親一樣敬愛,對不起,我當時沒有和你一起離開,可是當時我也一直找你,是你不想見我,是你對我冷若冰霜。”安黎出口的話,語無倫次。
“不要總是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我當然要遠離你,你看着我的眼神像是你很喜歡我一樣,而你做的選擇卻是站在他的那一邊,安黎,你隻是習慣了我對你好,同時你也習慣了原崇給你打造的溫室生活,當初你沒有選擇和我一起,現在又何必作出一副脆弱又委屈的樣子。”原野說出這一番話時聲線平穩,帶着勸說意味。
似乎還嫌不夠,他又繼續說,“安黎,你需要明白,原崇從小給我們植入一些思想,讓我們誤以為那是愛情,實際上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所謂愛情的,那是精神病人的臆想。”
她這是誤入什麼科幻電影片場了嗎?安黎大腦裡冒出一個離譜的想法。
“什麼叫我們的思想是原崇植入的?”
“……像是要和你結婚之類的,”原野說。
“你看着我說,”安黎歇斯底裡起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原野望向她道,“沒有,隻是因為原崇是個偏執狂,他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已經變成一種執念了,你不覺得嗎?”
安黎:“那他為什麼要這樣?”
原野:“因為他是個精神病,就是那麼簡單。”
“所以你要否認你所有的過去?”安黎問,“也要求我和你一樣?”
原野:“我們需要更自由,而不是靠得那麼近。”
這是又誤入文藝電影片場了,安黎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了,她開始懷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奪舍了,于是問,“你送給我的項鍊後面刻着字母,是什麼?”
她思維跳躍得讓原野猝不及防,原野愣了愣。
安黎:“你不是原野?”
原野:“……”
安黎繼續問:“我生日是哪一天?你生日是哪一天?你送我的小熊戒指是什麼顔色?你最喜歡的顔色是什麼?你要是回答不上來這些問題,就證明你不是原野。”
原野:“……”
安黎見他沒有回答,往門口挪過去,驚恐道,“你不是原野,你是誰?”
男人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YL,你生日十二月二十四,我生日十一月十五,淺棕色,沒有最喜歡的顔色。”
“哦。”安黎有點失落,他都這樣了居然沒有被奪舍,她摘下項鍊放到原野面前的桌闆上,“還給你,你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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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家五星級酒店宴會廳内,巨型水晶吊燈自穹頂垂落。
賓客們衣着華麗,妝容精緻,笑容得體,在知名鋼琴家的演奏聲中不急不緩地交談。
入場半小時後,原崇作為主辦人在發言台上發言,他演講時神色飛揚,安黎雖然聽得似懂非懂,坐在台下昏昏欲睡,但也能感覺到他的專業與令人信服的能力。
台下有幾個人能想到這樣一個大人物,是個偏執型人格障礙患者。
發言台上的講話結束後,原野被人拉着讨論一些安黎聽不懂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