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幾乎同時起床,在樓梯口碰見時,眼裡都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尴尬,雲铮撇她一眼,似乎在通過她臉上的神情判斷她是否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林含月則故作輕松,道:“雲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那個,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就是。。那個我衣兜裡有個簪子,是。。是你送的吧,那個,賠禮。我帶着了,好看,我挺喜歡的。”
林含月說完,自己先輕咬了舌頭一下,心道:這一段話磕絆這麼多次,誰會聽不出來是在掩飾啊。雲铮确實沒有聽出來,或許是他心裡希望林含月不要記得那些事,不要記得他言語上的僭越與放縱,所以輕易的選擇了相信。
他輕輕一笑,道:“就知道你不記得了,你這喝醉就失憶,以後可少喝些。不然睡大馬路上了也不知道。”
林含月“切”一聲,道:“我喝醉了也能走直線的好吧,一路走回家保證沒問題。”林含月邊說邊走到院子裡,準備打水做飯。雲铮看着她的背影,袅袅婷婷。頭上他送的鈴蘭花簪,一步一搖,他看得失神,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落寞。随即又煙消雲散了。
在崇甯的日子過的慢條斯理,他們照舊每天去擺攤寫信賣藝,雖說轉一些微不足道的錢财,但沒有都有進賬,讓他們心情很好,不過從那天醉酒之後,林含月便再也沒有提起寫話本子的事,雲铮自然也識趣的不提,他們如以前一樣,插科打诨,玩鬧說笑。
直到八月的一天,馬行遣人來,把他們需要的馬送了過來,雲铮和林含月當場錢貨兩訖。那兩匹馬與先前的馬不同,它們是矮腳馬,更适合走山路,看起來有點憨憨的。林含月摸着自己的棕色馬和雲铮的黑色馬,道:“以後就拜托你們啦。”
雲铮拿着馬行贈送的草料喂着,笑道:“馬到了,也可以繼續趕路了,這崇甯住了這麼久,夏天都快過去了。”林含月去給馬兒打水,道:“可不是嘛,沒想到住了一月有餘,我都習慣在這住着了呢。”
兩人把馬拴好,接着回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雲铮抽空還去了一趟房東那裡,告知了要走的消息,房東大嬸看見雲铮便笑意盈盈,聽說他們要走還頗為惋惜。雲铮把鑰匙交還了,對房東道了謝,就回了家。
既然是在這間房子裡的最後一頓飯,雲铮和林含月準備做的豐盛一些,買了些平時不會買的糕點和水果,花花綠綠擺了一桌子。林含月吃了一顆楊梅,被酸的眉頭緊皺,道:“怎麼這麼酸呐,這個季節不正是吃楊梅的時候嘛。”
雲铮倒杯水給她,也拿了一個吃,道:“我買的時候嘗過的呀,明明不酸。”接着那楊梅一入口,便讓他的臉酸的變形,林含月看他的樣子,捧腹大笑起來,道:“哎呀,你不能吃酸就别吃了嘛。”雲铮看着那楊梅,氣道:“定是那小販騙我,待我明日與他評理去。”
林含月笑着給他夾了一塊頂頂糕,道:“明日一早我們便走了,哪裡還能去理論。”說罷這話,兩人才真的意識到明天要離開了,頓時氣氛有些低沉。
雲铮默默飲盡杯中的茶水,釋然一笑,道:“林含月,等你從南诏回洛陽的時候,再回這裡住上一個月便是,若是那時我也在的話,定要找那小販好好理論一番。”
林含月看着雲铮微微上挑的眉眼,他就是這樣,愛說些以後如何如何的話。林含月倒真的希望他的話可以成真,便展眉一笑,道:“好,那到時候我就在旁邊為你作證。”言罷,兩人相視一笑,氣氛也熱絡了起來,兩人聊着些不着邊際的話,一頓飯從黃昏吃到漫天星辰。
待吃完飯,兩人配合着收拾好碗筷,又把這間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當把最後一件物什整理好,兩人都累的有些氣喘,林含月到廚房拿了兩碗煮好的酸梅湯,放在庭院中央的小桌子上,這張桌子是她根據每日月亮的方位而擺放的,自從那次醉酒之後,她和雲铮便心照不宣的不再去屋頂,就隻在院子裡乘涼。
林含月放下酸梅湯,對着雲铮的方向,道:“雲铮,快來最後一次賞月啦。這次的酸梅湯一點都不酸,你快來嘗嘗。”雲铮聞聲而至,他擦擦臉上的汗,指着那酸梅湯道:“用那楊梅煮的?那我可不喝。”
林含月趕忙把他那杯舉起來遞給他,道:“哎呀,你嘗嘗嘛,這杯真的不酸,我放了很多很多糖呢,而且那個楊梅我沒有全放,就放了一兩顆借個味兒,剩下的我用鹽腌了放在罐子裡準備帶着路上吃。”
雲铮看着林含月一臉真誠,便半信半疑的接過那杯酸梅湯,小心的喝了一口,入口微微酸澀,接着便是甘甜爽口的味道,因為放涼了,最後的回甘十分解渴,讓人忍不住又想喝第二口。雲铮又大喝了一口,道:“這個倒是比之前幾次做的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