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中,車夫跳下車,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車燈,發現馬車前方躺着一個人影。那人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車夫的心猛地一沉,急忙上前查看,心中祈禱着不要發生最壞的情況。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也吹散了車夫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車夫看到少年渾身是血的模樣,連忙通知車廂内的黎叁柒,聽得黎叁柒不禁皺眉,晚上還有人碰瓷,還是這種深山老林,是沒見到她帶這麼多人嗎,這麼不怕死。
下車後,黎叁柒微微有些吃驚。
少年倒在冰冷的石闆路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一隻被折斷羽翼的鳥。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暗紅色的血迹在布料上蔓延,像是無數條蜿蜒的河流,最終彙聚在他的身下,形成一灘刺目的血泊。
他的手臂無力地攤開,指尖微微蜷曲,掌心中還殘留着未幹的血迹,仿佛在最後一刻仍試圖抓住什麼。他的雙腿彎曲着,一隻腳上的鞋子已經脫落,露出蒼白的腳踝,與周圍的血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的臉側貼着地面,半邊臉頰被血迹覆蓋,另半邊則蒼白如紙,額角的傷口仍在緩緩滲血,順着他的太陽穴流下,與地上的血泊融為一體。
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胸口隻有輕微的起伏,在證明他還活着。
黎叁柒見狀,并不太想理會,這碰瓷也碰瓷過于離譜了吧,外加看着活不久的樣子,救了也是白費。
陶姨好奇的也站出馬車,見到如此情景,連忙讓車夫将少年擡上馬車,傷這般的重,先進行簡單的處理,打算等到達目的地後,再做進一步的治療。
黎叁柒微微不解,“這人快死了,況且一眼看去就像是個碰瓷的,你為何要……”
“救人之心不可少,小姐,如若你哪日也是如此重傷倒在别人的車前,你會是想被救,還是等死呢?”
“行吧,聽陶姨的。”
車夫将少年擡上馬車後,簡單的處理誰做,就成了問題,畢竟,在黎叁柒的記憶裡,還真沒什麼婢女家丁會治傷的。
這時陶姨道:“拿水壺和毛巾來,以及盆,我先輕輕為他擦拭,我們沒有繃帶,隻能先清水擦一擦傷口,以免感染。”
黎叁柒連忙吩咐小去,東西進入馬車内後,黎叁柒便吩咐車夫開車,慢慢開,免得傷者受到颠簸了。
吩咐完後,黎叁柒回頭,就看見陶姨在輕輕地給傷者臉頰上的傷,黎叁柒詫異道:“陶姨,你竟然還會這些啊。”
陶姨道:“早年間,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老是搞得自己一身傷的回來,我也就學會了一點這項技能。”
黎叁柒誇贊道:“陶姨不僅精通家務,廚房,甚至這些都懂,好厲害啊。”
陶姨道:“是曾經遇到的那個人,不懂珍惜自己,可惜,我才學會沒多久,她的身體卻變得奇奇怪怪,使得我無法用正常的紗布去治療,所以也沒碰多久,手法都生疏不少。”
黎叁柒湊近,就看見少年微微顫抖的眼睫毛,眉頭皺起,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唯有那紅色,在這張瓷白的臉上顯得鮮豔無比。
她道:“那也很厲害,到時候我也學這個。”
“你啊,什麼都想學。不過,想學是好事。”
“……”
到了寺廟的後門,周圍靜悄悄的,“叩、叩、叩”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的突兀,家丁上前敲了敲門,試圖引起裡面人的注意。
幾分鐘後,門打開,一個小和尚的腦袋才緩緩從裡頭探出來,看見如此多人,有些驚訝,甚至有些人身上還渾身血迹,莫非是什麼劫匪團夥,這使他有些不敢出來,甚至準備關上門。
就在這時黎叁柒下了馬車,她連忙道:“小師傅,我們打算在這裡居住一段時間,銀兩我們會給足的。”
身後,陶姨也跟着在後面,道:“小師傅,我們這邊有個傷者,等不及,能否通融一二?”
小和尚明白了那群人身上的血迹從何而來,他聽見有傷者,連忙将門多開了一點縫。
小和尚走出門口,小小的身影,站在台階上,對着衆人念道:“阿彌陀佛,施主,你此番帶的人屬實太多,這有些不符合規矩,寺廟房中并非如此之多。”
黎叁柒走上前道:“小師傅,今日可否收留一次,明日我會減少人員的。”
小和尚雙手合十道:“施主,我先去問問師傅,請你們稍等片刻。”
言罷,小和尚就将門關上,去找師傅。
一群人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鐘,門才從裡面打開。
老和尚也沒想到戌時都有人來,而且還是一次性來那麼多的人。
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你們人數有些多,房間可能并沒有那麼多。”
黎叁柒道:“無礙,擠擠就可以了,還請師傅給我們個安定的地方。”
老和尚還想說什麼時,目光瞥到了家丁背上的身影,那是陶姨等待的過程中,讓家丁将傷者背下來,即便看在人多的情況下,不給大家進,但傷者起碼要得到救治。
老和尚問道:“那個是?”
黎叁柒順着目光看向身後的傷者,道:“這是路邊突然闖到我們馬車前的傷者,還要請師傅你幫忙療傷,我們這邊沒人會這些。”生怕老和尚拒絕,她連忙補充道:“我的銀子有很多,足夠支付這一切的費用的。”
待老和尚看清少年的長相後,眼睛都瞪大了,連忙叫人趕快來接傷者進去,他緊閉雙眼對着佛像擺放的方向,轉動着手中的佛珠,關切道:“阿彌陀佛,你們慢些,這可憐的孩子啊,傷的咋這般重。”
同樣也讓黎叁柒一夥人也一同進入寺廟。